“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是在下输了,输了。”
胡僧祐固然不会写诗,但品鉴的本事还是有的。这两句足以将他那四句碾压,毫无悬念。四句诗就将老牛吃嫩草无耻下贱表现得淋漓尽致。
阳休之看到胡僧祐失落表情,他记得刘益守当时那四句诗下面还有一句点评,好像是:你大爷终究是你大爷。
不过好像在这里说不太合适。
“我家主公文采斐然,有不少诗句,流传甚广,胡将军以后有很多机会可以跟我家主公切磋。”
阳休之不动声色说道。
胡僧祐微微点头,似有意动,不过并未开口表示什么。
“胡将军,三日后,你带兵往东巡视,让出竹邑城。事后我家主公会以朝廷的名义,节制南济阴郡兵权,那时候你再得令后返回驻地即可。”
来之前,陈元康就已经帮杨忠想好办法。
私底下的事情,背叛就是背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明面上的事情,刘益守麾下大军算是梁国私军,类比于藩王私军。得到朝廷的命令(或者给朝廷喂翔逼迫其承认),节制某地兵权,也是异常普通的兵力调动。
这样的事情,在梁国几乎每年都在发生。
朝廷的一个藩王,占据某个不太重要的边镇,前出攻打敌国。这种事情,并不算是很严重的政治事件。事实上,梁国两淮经常发生边镇将领私自出兵,朝廷事后补发“许可”的事情。夏侯夔就干过很多次类似的。
换成这个角度看,刘益守要做的事情简直不值一提!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情况,私下里,萧衍就会知道胡僧祐不可靠,不可重用,他在梁国的仕途也完蛋了。
不至于说到生死抉择那一步,但也不轻松。看起来就是这么个情况。
“嗯,事关重大,你们就在城内休息一日,我明日再来回复你们,这样如何?”
胡僧祐客气的说道,这样的事情,难道见个面就答应,无论如何也不能如此草率。送三人在城内某个院落里安顿好以后,胡僧祐就在书房里冥思苦想起来。
……
厢房里,斛律羡垂头丧气的坐在桌案边,嘴里的酒也无甚滋味。
“战场上冲动一次可能就会没命,你没有第二次机会。”
杨忠冷着脸教训道。
斛律羡连忙道歉,倒是阳休之不以为意说道:“过虑了,胡僧祐本来就没有给萧衍当看门狗的心思,我看他就算没我们,等成景俊一来,他也会投靠某个藩王的。”
没想到阳休之竟然这么想,杨忠好奇问道:“何以见得?”
“刚才不过是在演戏罢了,有人入戏太深,可胡僧祐清醒着呢。”阳休之冷笑道。谈判的时候写诗什么的,那都是在糊弄人呢。不过是一种转移话题的技巧罢了。
倒是被斛律羡这个胡人门外汉“吊打”,有些出乎胡僧祐的意料。当然,经过斛律羡这么一闹腾,阳休之反而看出胡僧祐的底线来。
可以投靠,但是不要做得太明显,要显得他是“被迫”在刘益守麾下的才行。
杨忠揣摩了一下,发现站在对方的立场,确实是这么回事。主要是萧衍之前把胡僧祐安排在边境,导致对方再次被俘,估计把这家伙给吓到了。
与其给萧衍当看门狗,还不如跟着某个藩王先混着,一旦时机成熟,咸鱼翻身也不是梦想。要不然总是被萧衍按在边镇,指不定哪次完蛋了呢。
人心果然很复杂啊。
斛律羡忍不住感慨,那个胡僧祐看着傻乎乎的,写的诗乱七八糟毫无可取,没想到居然背后有这么多算计。当然,这些都是阳休之说的,对方究竟是不是那样还很难说。
“对了,成景俊若是来了,要怎么办?”
斛律羡忽然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成景俊是要来接替南济阴郡防务,但是那时候南济阴郡已经被刘益守的人马控制,他要去哪里当这个“刺史”呢。
“他不会来的,这个你放心。”
阳休之自信的说道,并未解释原因。
……
“你父,倒是打了个好算盘啊。”
寿阳城内刘益守府邸的书房里,刘益守面前桌案上摆着一封信,羊姜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你父说把建康城内一块地让给我们,然后抵债两百万钱?”
刘益守将桌案上的信纸拿起来摇了摇,难以置信的问道:“建康城的地价已经这么高了?”
萧衍赏赐给羊侃一块地,对方转手就把地契送寿阳来了,用地还债。
“东府城外那条河,沿河的地段,还可以的。这块地还是我给你争取来的,我父原本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呢。”
心直口快的羊姜不小心说漏了嘴。
沿河的地,都是用来摆摊的商铺,很是值钱。但有个前提,你有能力开发商业,你有实力能够维护开发成果,守住自己的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