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对岸尔朱荣氏大营灯火通明,除了戒备森严外,看不到任何奇怪的地方。
这让莫多娄贷文心里七上八下的。按照他的预想,尔朱氏大军都是骑兵,应该发挥骑兵的机动性,今晚月色如水,夜袭是正常的,不夜袭才是见了鬼。
正在这时,他远远看见大营火起,还传来喊打喊杀的声音,顿时心中一沉!
“将军,大营被袭,我们要不要去增援呢?若是去晚了,大营被破,悔之晚矣!”
副将劝说道。
“敌军是怎么袭营的呢,浮桥这边,明明一点动静也没有。”
莫多娄贷文困惑的问了一句。
“将军,汾水如今枯水,并非每一处都不能过河。或许尔朱氏的人对这里地形熟悉,找了个可以淌过河的地段直接过河,然后袭击了大营的薄弱之处。
若是不救,只怕到时候问责起来,我等都犯了慢军之罪。”
副将急切说道。
不得不承认,副将说得很有些道理。
莫多娄贷文沉吟不语,他主要是担心,自己一旦撤走,浮桥这边无人看守,反倒会坏菜。可是留下的人少了,挡不住敌军。留下的人多了,又起不到救援的作用。
战场上的事情,常常需要预判。你可以预判对方的预判,然而对方却也可以将你猜个透彻,伱的预判正中对方下怀。
类似的事情如同赌博一样。
现在是守浮桥的队伍直扑对岸敌营,还是守在原地不动,又或者是返回自家大营,救援窦泰?
一时间,莫多娄贷文陷入思维的混乱之中。
他思前想后,如果从纯军事角度说,现在直扑敌营,是最冒险,却也是成功率最大的选择。只是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搞不好,嗯,应该说是一定会被军法从事。
如果一直守在这里,坐视大营被破,搞不好窦泰会死在大营。到时候,自己要怎么去跟高欢交代?要么是居心叵测谋害同僚,要么是庸才一个不懂用兵。
而带兵回援,无论军事上是否有成果,起码窦泰会承情,到时候打板子也会有人帮忙说好话。有时候,甚至很多时候,能力怎么样是其次,态度如何反而是排第一位的。
“这样,我给你五百人,你守住浮桥。我带其他人回援大营。”
莫多娄贷文对副将说道。
他在高欢身边没有根基,此番回援窦泰,也算是积累一分人脉。就算犯错了,也可以用“关心则乱”四个字搪塞过去。
……
当莫多娄贷文回到大营的时候,正好看到窦泰在指挥麾下士卒灭火。此番尔朱氏大军骑兵来势汹汹,四处放火。得亏窦泰早有准备,没有让那些人得逞。
当火放得差不多以后,尔朱氏的骑兵就潇洒从容的撤走了,可谓是来去如风。窦泰在大营内没有留下成建制的骑兵,没法去追击那支逃走的骑兵队伍,心里微微有些悔恨。
“你不是应该在守浮桥么?回大营做什么?”
窦泰看到莫多娄贷文领着一千骑兵归营,皱着眉头问道。
“从远处看到大营火起,末将留下五百人守浮桥,带着其余人回来支援窦将军。”
莫多娄贷文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窦泰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对方在担心什么。这件事真不能怪莫多娄贷文,只能说是自己分兵失误,应该让莫多娄贷文守大营,自己去守浮桥才对。
如果那样的话,莫多娄贷文只需要战斗就行了,自然是不需要去考虑其他的。
“罢了,这里没你什么事,继续去守浮桥吧。”
窦泰意兴阑珊的摆摆手,没有责备莫多娄贷文不听指挥。
下属违背军令来救你,你指责他斥责他。那么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人家就死守军令,看着你被人干掉都不伸出援助之手。只要还有那么一点点情商的人,此刻都不会说出指责莫多娄贷文的话。
窦泰自然也是一样,他只怪自己判断失误。
“对了,只看到你骑兵队伍,步卒呢?”
窦泰突然想起这一茬,疑惑问了一句。
“步卒跑得慢,还在后面,现在应该快到了。”
莫多娄贷文答了一句,这时周边安静下来,隐约远处有厮杀的声音。
“坏了,中了尔朱氏的调虎离山之计!”
窦泰面色大变,急忙让莫多娄贷文点齐麾下骑军,自己则是收拢大营内的步卒。列阵之后,缓缓朝着浮桥方向而去。
离开大营还没多久,就看到远处一条火把组成的“火龙”,朝着自己这边扑面而来,月光下一茬又一茬的溃兵,开始“穿透”稀疏的骑兵队伍,将骑兵身后的步卒军阵冲得七零八落的。
窦泰的心已经沉到谷底,他对着莫多娄贷文大吼道:“我们中计了,现在来不及整顿,所有骑兵随我冲杀,狭路相逢勇者胜!”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说什么失误都晚了,唯有杀出一条血路,才能死中求活!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