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要哭出来。她用纸巾捂着嘴问:“那个年轻人真的是被冤枉的吗?”
何川舟顿了顿,回答说:“目前还没有明确的证据,我们正在侦查中。”
虽然她是这样说,但众人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偏向性。
“怎么会有这么害人的人呐?这谁能想得到?”老太太埋头抽泣,“那杀了我们家老头子的人是谁?是那个小伙子吗?你说这应该要怎么算?我都不知道该怪谁。”
对面马成功的家属同样心绪复杂。
一场因错误的开端而牵连起来的仇杀,让怨恨与愧疚交织在一起,变得无处安放。他们已经不知道应该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当年的受害者、如今的施害者,只感觉胸口堆积着重重的一层苦闷,永远也无法纾解。
会客室的空气粘稠得像一潭黑水,让众人身处其中难以呼吸。
何川舟闭上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黑暗的世界里闪过无数零碎的画面,在她睁开眼的同时,又被面前明亮的场景所替代。
她一步步走到桌子的侧面,抬起头,低沉而清晰地吐字,告知在场众人。
“马成功与孙乾的案件目前还在调查中……但基本确认,凶手不是范淮。”
几人俱是惊讶地看向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玩笑的痕迹。
何川舟说得很缓慢,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又重复了一遍:“范淮,没有杀过人。他一直在,等待一个真相。”
老太太擦眼泪的手僵在半空,在明白背后的意思之后,胸腔快速起伏,从喉咙里发出数声颤抖的哀鸣。她身边的子女抱着她,让她冷静。
窗外晴朗的阳光也无法驱散现场的阴凉。众人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森冷阴晦的雨夜,在一片不真实的回忆中,看着范淮一步步走向黑暗的世界。
几位家属精神都很恍惚:“怎么会这样啊……这个……”
然而,对比起对范淮怀有恨意,他们更愿意用余生去接受这种强烈的愧疚,大概是,没有逼迫一位青年走上歧途的庆幸。
对一个不幸的人仍能拥有未来的庆幸。
何川舟抹了把脸,将所有的表情都褪去,保持着冷静道:“麻烦几位去确认一下笔录。因为直接证人都已经遇难,你们的证词非常关键。”
几人木然地听从,浑浑噩噩地起身,在警员的引导下,走出房间大门。
会客厅重新安静下来,很快只剩下何川舟跟穹苍两个人。
何川舟踱步到她面前,静静看着她。
穹苍声音很轻,几乎听不真切:“等待真相,是指社会的认同吗?”
何川舟认真思考了下,说:“不,我认为,是对自我的坚持。”
追求社会的认同永远没有正确的道路,因为在社会上大声发言的人在不断变化,随之漂流终究会因为失去目标而迷失自我。
穹苍笑了一下,说:“对。范淮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那大约是江凌对他的祝福,所以他可以坚定地追逐自己的未来。
穹苍低头解开大衣的扣子,将领子往下扯了扯,笑说:“我要去医院拿花了。希望那束花也能坚强一点。”
何川舟揽着她往外走:“先吃个饭吧,这都中午了。晚点我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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