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替,你是说,我没有资格,对你所为下我评判?”
“你确是错了。我鄙视于你,不是因你洛阳宫中一段过往。你本也可怜之人。”
“叫我恶心鄙视的,是你这个人!”
“复仇雪耻,本天经地义。若为真男儿,当顶天立地,靠自己的本事,将别人加在身上的仇恨羞辱还回去。”
“你却以复仇雪耻为借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极其。似你这般非人之人,你凭何,要我同情于你,瞧得起你?”
慕容替的身影僵了许久,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将洛神一把抓起,丢到马背之上,处置了方才停脚留下的痕迹,随即上马,继续朝前而去。
洛神感觉得到,他似是被自己给激怒了。
离义成越来越远了。
她相信李穆此刻应该早就知道了自己被慕容替带走的消息。
亦是一种直觉,他必也已踏上追寻自己的路。
但天地苍茫,四野辽阔,人置身荒野之中,渺小宛若指间漏沙。
倘若再被慕容替带着继续北上,等进入陇西,大约真的就会像他说的那样,她是再也不可能会被李穆追寻的到了。
洛神陷入了无尽的愤怒和绝望之中。
慕容替似是换了个方向,继续前行。
这些天,他一直在不停地改变方向,并非一直往北而去。
一个白天,又一个晚上,到了深夜,身下的马,也跑得口吐白沫,四蹄不断打滑,这才停在了一道溪流边,结束这段行程。
他放下洛神,捆了她的手脚。
大约是离义成远了,他也有些放心下来,不惧火光引来李穆,第一次生了一个火堆。去了,很快打了两只野兔,回来在溪边剖洗了,用树枝叉起,架在火上烧烤。
烤熟,他熄了火,松了她,撕了条兔腿肉,用洗净的树叶包了,递到了她的面前,说:“先前一直叫你吃干粮,委屈你了。”
洛神盯着面前那堆冒着残烟的火堆,慢慢地接了过来,一口一口地吃着。
吃完了。他又递来一块。
洛神摇头。
一个昼夜过去,他心情似乎变得不错。见她不吃了,自己狼吞虎咽,吃完了全部的肉,又去溪边打水。
这次回来,手中竟多了一把野花。
“当日我逃出洛阳之时,曾立誓,他日等我攻回洛阳,我必屠城,杀尽城中之人,方能泄我心头之恨。但你救过我,我欠你恩情。你若觉着如此不妥,和我说一声,日后我便不屠。留下那些人的狗命,也未尝不可。”
他说着,将手中野花,放到了她的膝上。
洛神望着膝上那束野花,忽然明白了。
那日她去看阿鱼,坐在门槛上说话,想必当时他已苏醒,被他听了去。
她心跳蓦然加快,不敢抬头。
片刻后,忽然一把抓起野花,朝着对面的人,恨恨地丢了过去。
“慕容替!你少在我面前说这些好听的!你若真的感激我救了你,便该将我送回去的!”
她嚷完,四顾,荒野黑漆漆一片,不禁抬手捂脸,痛哭出声。
慕容替望着她掩面哭泣,一语不发,只捡起地上一朵野花,拈在手中,送到鼻下闻了一闻。
半晌,等她泣声渐低,方柔声道:“我只是先带你回龙城而已,以后的事,慢慢再说。”
洛神抱膝,脸继续埋在腿上,默默抽噎了半晌,终于停了,道:“我乏了,我去洗洗,要睡。”
她的话声,满是疲倦。
“好。”
慕容替的声音依然温柔。
“今晚不赶路了。你去洗吧,洗了,你去睡觉。你听话,我便不捆你的手。我替你守着。”
洛神起身,走到溪边,涉水下去,弯腰,洗着自己沾了尘汗的脸和手脚。
慕容替略略背对着她,听她拂动着水,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片刻后,洛神突然叫了一声,声音充满惊恐。
慕容替猛地回头:“怎的了?”
“蛇!蛇咬了我一口!”
她尖叫,捂住一条腿,站立不稳,一下跌坐到了水里。
慕容替立刻上去,将她从水里抱了出来,放到了溪边的地上。
“痛——”
她白着脸,睁大眼睛,一手指着自己的一条小腿,声音颤抖,连整个人,也在瑟瑟发抖。
“莫怕,我瞧瞧,水蛇应是无毒。”
慕容替神色凝重,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卷起她潮湿的裙裾,露出一条光洁白皙的小腿,借着月光,低头,察看她腿上那被水蛇咬伤的伤口。
洛神看准这个时机,抓起手边一块海碗大的石头,咬紧牙关,对准了他的后脑,用尽全部的力气,狠狠地砸了下去。
噗!
实实在在的沉闷一声。
慕容替一头扑倒在了地上。
月光之下,洛神看到污血不停地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