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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玉柔一向是个性子很软的人,尤其是还带着点儿遇到难事就想逃避的心理,今日和胡氏这般狠厉的说话,实乃人生第一次。因此待胡氏一走,她便也再撑不住,直接倒下了。
胡玉仙吓了一跳,忙过来查看她,“大姐,你怎么了?”
胡玉柔摇头,“我没事。”顿了顿,又问,“玉仙,我方才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份了?”
岂止是有些,是非常过份了。
胡玉仙立刻点头,不过紧跟着却又摇头,“可姑姑的话更过分,明明是母亲和三姐的错,凭什么怪罪到你身上!比起姑姑的话,大姐你的话不仅不过分,相反,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天知道,她已经有些崇拜大姐了。
她一向是个受不得气的,可偏偏从小到大都在受气,姨娘只叫她忍忍忍,她忍的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只有今天,看到大姐将姑姑气成了那副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也不敢动手的模样,她才觉得过瘾,觉得解气!
大姐嫁给了大姐夫,大姐夫是长洲县县令。是不是以后她也嫁一个身份地位高的人,她就也可以这般说话,再不受那些恶心的窝囊气了?
可她是庶出,身份地位高的人怕是看不上她。
胡玉仙心里埋下了小小的种子,可刚埋下就被她自己给捂住了,至于日后如何,那就要看这粒小小种子的生命力够不够顽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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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气得心头发寒,压抑着怒火浑身发抖,出了门甩开管妈妈,跌跌撞撞的就往周家的大门口去了。
管妈妈方才听见了屋里在争吵,可具体在吵什么却并未听清,胡玉柔没叫人,她也不好私闯进去。此番见胡氏气成了这副模样,猜到怕是方才真的发生什么事了,她不放心胡玉柔,因此便只打发阿琼跟着送胡氏出去。
阿琼见胡氏模样自不敢上前,就这么远远跟着,因而等到发现胡氏在门口撞到周承宇,并且似乎在和周承宇说什么的时候,已然来不及再追上去了。
周承宇看着胡氏,觉得有些眼熟,可偏偏一时又想不起这是谁。但见着人已经吓得跪在了地上,他便还是叫了起。还有三天就是中秋,有些人家送礼晚,或者是庄子铺子的仆妇进府实乃常事,他便没在意,抬脚就要走。
胡氏爬起来,看着周承宇的背影,却突然想到了藏在袖子里的信。想到写下这信时儿子的心情,想到侄女胡玉柔的过分,她像是魔怔一般,根本想不到也许周承宇会跟她儿子计较,只觉得一定要让胡玉柔日子不好过才行。
她忙忙上前两步,大声道:“大人,请等一下!”
周承宇停下脚,转头看过去。
就见胡氏已经跑到他面前,手有些发抖的送上了一封信,“大人,民妇是阿柔的亲姑姑,方才见她时忘了,忘了这……”她到此刻才想起来,如果周承宇真的生气,她的儿子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于是后头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可周承宇看到那信封上苍劲有力的‘阿柔亲启’四个字,却一瞬间就想到了赵寂言的字,一样的笔迹,这是赵寂言写给柔柔的信!
他深深看了胡氏一眼,在胡氏后悔想要把信收回的时候,伸手将信拿了过来。
紧紧捏着信封,周承宇步子迈得极大,直到上房院子门口才慢慢缓过来,停了脚。低头看了一眼,忍住了先将信拆开的冲动。赵寂言的娘上门来送信,不亲手偷偷交给柔柔,却胆大包天的交给自己,她是疯了不成?
他在长洲县任上的确做了许多为百姓好的事,可他到底是个男人,胡氏这是将巴掌打到了他的脸上?
他担心她的儿子被影响,可还推荐了名师的!
而胡氏,她是想说什么,说他的妻子和她的儿子还有旧情吗?不是,胡氏即便对柔柔不是真心疼爱,但对赵寂言这个独子却肯定是真心疼爱,所以……想了想胡氏当时的模样,周承宇真相了,胡氏是被气晕了头了。
在周家气晕了头,是柔柔干的?
周承宇冷着脸迈步往上房去,到上房门口时听着里面正在说话,他冲阿金阿香使了眼色,便站在原地没有进门。
里头是胡玉仙在说胡家如今的情况,“自那日你和大姐夫走了后,爹就立刻把母亲关了禁闭,也不许阿斐再见她,家里的事儿就交给了我姨娘和陶姨娘。先开始以为大姐夫和你这样就会满意了的,可家里的铺子渐渐出问题了,爹才知晓不对。”
“一开始是一家两家的赔本,后来就几乎每一家都在赔本。这还不可怕,咱们家好歹也算是长洲县数得着的富户,暂时赔些也赔得起。可谁知道在咱们赔本的时候,偏偏许多老顾客都去了竞争对手那,这样一来,咱们家再有钱也撑不住了。”
“这么多年都好好的,突然这般就像是遭了人算计一般,爹第一时间就想到大姐夫了。可是他去求见大姐夫,大姐夫根本不见他,正好最近出了那个恐怖的杀人案,大姐夫也的的确确是忙碌。他便想来找你,结果周家下人都得了命令,他想递话根本递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