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很难去恨一个孩子。
我只能克制着,不与她亲近。重新坠入漫无边际的深渊,独自承受那份孤寂。
后来,酒儿会记事了,我见她的次数也就越发少,有时即便见到了,也不会同她说什么。
她不会知道,在她初为人的头三年,给我带去了极大的快乐和满足。
我经历了她牙牙学语的过程,也见证了她第一次学会走路的努力模样。
我喂过她,也给她梳过辫子。
在我浑身遍体鳞伤时,曾把她抱在怀里,压抑着哭声,喉咙发哑。
她见过的我,是狼狈的、悲凉的、凄惨的,却是最真实的我。
如果酒儿永远只有三岁,永远都不会记事,那就好了。
可我不能阻止她长大。
她长大后,就成了诸多门中弟子中的一位。
她和他们一样,对我又惊又怕。
她不敢再靠近我,甚至,绝不会再对我喊声“哥哥”。
她的悲喜,与我毫无瓜葛。
这正是我要的疏离。
可我高估了自己。
也低估了母亲的病。
那次,母亲看着我的脸,突然就凶性大发。
不同于以往,她下手极重,甚至叫嚷着要放干我的血。
我的胳膊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鲜血流出来后,将我的衣袖染红。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满眼失望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我不明白。
为什么要如此小心翼翼地活着。
若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导致母亲生气,我下次绝不会再犯。
可我就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我光是站在那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都能恨我入骨。
我越来越恨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
如果不是他始乱终弃,母亲何至于变成一个虐待亲生儿子的疯子。
和以前一样,母亲清醒过来后,又抱着我痛哭,求我原谅。
我流了太多血,离开密室没多远,就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那时我就想着,若是真的这样死了,倒是一件幸事。
晕晕乎乎间,我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
“门主,你怎么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