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理解妈妈,再怎么站在妈妈的角度去想这事儿,但毕竟是妈妈不要她了呀……
秦淮茹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洗了把脸,临出门前到呆呆坐在炕边的贾张氏面前,神色复杂道:“妈,您别怪我,您也是女人,您应该最能体谅我的难处,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呀……您放心,我一定给您找好敬老院,我会让他们好好照顾您的……”
贾张氏呆呆看着秦淮茹,突然傻笑着道:“棒梗,看棒梗!”
“下次,下次我带你去看棒梗,”秦淮茹勉强一笑,“妈,我先出门了,您在屋里呆着,别乱跑。”
秦淮茹走后没多久,心情十分沮丧的槐花回来了,她默默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发了一阵呆后,走到贾张氏面前,替她整理了下衣服,擦了擦脸,道:“奶奶,我姐让我去我援朝爸那儿住几天。我不在的时候,您照顾好自己呀,记得按时吃饭,别乱跑……”
说着说着她突然愣住了,因为贾张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中竟充满慈爱。
“去吧,去了就别回来了。”贾张氏说道。
“奶奶?”槐花又惊又疑,“你、你清醒啦?”
贾张氏突然脸色一变,很粗暴把槐花往外推:“走!你给我走!走啊!”
“奶奶……不是,你推我干嘛?奶奶?”
槐花惊呼声中,贾张氏把槐花硬是推出了门。槐花在门外打了一会儿门,依稀听到里面似乎有抽泣声,但静下来仔细听,却又什么都没有。
她撇撇嘴,只当是奶奶癔症发作了,便拎着自己整理好的包袱,去前院苏乙之前的家里去找姐姐了。
当晚,秦淮茹很晚才被孔二民送回来,两人表情都充满兴奋。
秦淮茹给贾张氏开水里泡开了个窝头,让她在里屋吃,外屋跟孔二民说起了话。
两人说的是他们的婚事,在秦淮茹妥协后,孔家也没理由再给他们设置障碍,孔大民的意思是谁都别折腾了,明天两人就去民政局扯证,让秦淮茹尽快搬过去。
贾张氏养老的问题暂时还没办法,孔大民的意思是让贾张氏自己在这边屋里待着,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两人在外屋都很激动,依偎在一起憧憬着自己结婚以后的事情,一直到十一点多的时候,两人才依依惜别。
孔二民走后,秦淮茹封好了炉子,进里屋给贾张氏盖好了被子,这才钻进了被窝。
带着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和期盼,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夜阑人静之时,某一刻,贾张氏突然睁开了眼睛,直挺挺坐了起来。
她没有开灯,就在黑暗中转头看着秦淮茹,听着儿媳妇儿均匀的鼾声。
良久,她悄声无息爬了起来,走到了外屋。
她从衣柜和墙边的缝隙中,取出了沾满灰尘的贾东旭的照片,用袖子抹干净上面的灰尘。
她摸索着到了煤球炉边上,把烟筒的卡子推进去封死,又提走了坐在炉子上的茶壶,用火钩子在封好的炉子上面捅了一个洞。
然后她就抱着贾东旭的遗像坐在炉子边上,在黑暗中发着呆。
某一刻,两行清泪悄然从她双眼滑落。
两人的尸体是快到第二天早晨十点的时候,才被来找秦淮茹的孔二民发现的。
他在民政局门口左等右等也等不到秦淮茹来跟他一起登记领结婚证,便干脆来院里找秦淮茹,结果到了地方敲门没人开,反倒从门缝中传出浓郁的煤烟味。
意识到不对的孔二民大惊失色,急忙破门而入,但这时候里面婆媳俩的尸体都僵硬凉透了。
1974年的除夕,这一定是让很多人都难忘的一天。
秦淮茹和贾张氏死亡的消息很快就通知到了苏乙这里,苏乙没有隐瞒小当和槐花,他觉得应该让两个姑娘跟自己的妈妈和奶奶好好去告个别。
这一年的春节,苏乙过得很没有滋味。
正月初七,文慧终于生了。
生的是个小姑娘,苏乙喜得千金,十分喜欢,开心得不得了。
他和文慧早就商量好了,不管男孩女孩,就只要这一个。
给孩子取名字颇费了些脑子,最终用了文慧最喜欢的一句诗里的词取了名——疏影横斜水清浅,就叫苏清浅。
小名浅浅。
他希望自己的女儿永远是个清澈纯净的小天使。
“爸,你不失望吗?”有一天小当忍不住偷偷问苏乙,“妈生的不是弟弟,我看你怎么还挺高兴?”
“要男孩儿干嘛?咱们家可没王位要继承。”苏乙笑呵呵道,“咱们苏家现在三朵金花,多好?爸爸三件小棉袄,这日子,神仙也不换!”
两个小姑娘都还没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来,相比起槐花,小当倒好很多,主动承担起照顾文慧和孩子的任务。
文母专门给女儿请来了月嫂保姆照顾女儿,这保姆进门后,对苏乙和文慧都很尊敬,但得知小当不是苏乙亲生的,又见小当跑东跑西干活儿,便生出了一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