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十七年,六月二十三日。
清晨的阳光铺满长安六街,随着晨鼓响动,东西两市也跟着热闹起来,文人墨客、世家子弟络绎不绝。六月百花盛开,踏青游玩的、赏花作诗的比比皆是,这不,马车正一辆接着一辆地往城郊走。
陆宴的马车途径西市,驶入光德坊,停在京兆府门前。
孙旭手里端着几张各州县发来的文书,行至陆宴身边,道:“陆大人,这是你要的个州县药肆记录,一样,并无瘟疫的前兆。”
陆宴接过,眉宇微蹙。
他记得,梦境也是如此。六月三十日前的长安一片祥和,根本没有天灾降临之兆。可在那之后,瘟疫来势之凶,全然超乎了官府及百姓的想象,户籍骤减,数以万计的人死在这样瘟疫之下,昔日里熙熙攘攘的东西市空无一人,皇城脚下多少府邸都挂上的白纱了……
“陆大人,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孙旭低声道。
“孙大人直说便是。”
“陆大人对瘟疫之事如此重视,可是因为月初之时那两位道士所测的国运?”孙旭一顿,继续道:“可昨日太医署来的人还说,咱们京兆府过于紧张了。”
陆宴抬首直接道,“前些日子,我从太医署调取了卷宗,看了咱们大晋朝历代的瘟疫记录,大疫大概有十五次,均算下来,是每六年一次,孙大人可记得上回爆发瘟疫是何时?”
孙旭皱眉算了算,“好似还真就是六年前,可是陆大人,这种事乃是天灾……也并非绝对。”
“虽并非绝对,却也不可轻视。”陆宴抬手抿了一口茶,继续道:“庆元十一年那场瘟疫爆发于元州城,文卷上注着,一人染病,便可染一户,一户感染,则致一城沦陷。六年前,驿站还没有现在多,朝廷得到消息后,虽然立马开仓济粮,派去了不少的兵和大夫,但却在往返路上误了足足一个月。到头来呢?地方巡抚哭着来报,长江一带,遍地尸骨,无人掩埋,杭、越地区封城半年,最后活下来的人不到二成,而这,还只是瘟疫爆发期间,”
孙旭的面容逐渐变得严肃。
“大疫之后,人口骤减,百姓失去耕种能力,只能靠着朝廷的济粮度日。那时候边境不安生,正好赶上突厥来犯,我军实力并非孱弱,为何右相和吏部尚书要一边率百官劝圣人停战,一边派使团联合回鹘,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伤了元气,打不起了。”
“孙大人,元州城的人口不过是长安的两成,长安一旦出事,会比之前更为严重,京兆府难辞其咎。”
孙旭抬手撸了一把脸,深呼了一口气,道:“陆大人就别吓唬我了,您说的我身上已经有些发热了。”说罢,他还摸了摸额头。
陆宴起身,用极低的声音道:“太医署的人,并不可信。”
话音一落,孙旭的目光骤变(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