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沅从书房里出来后,就见顾兰馥等在外面。
“父亲可曾和你说了什么?”顾兰馥不经意地问。
“只说了几句话,没什么要紧的。”顾锦沅垂着眼,神情里并不显,但是顾兰馥觉得,她应该是有些难过的吧。
她当然不会真得傻到离开,所以从旁边偷偷地听了,知道爹和她说了什么,爹竟然问她怎么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顾兰馥暗地里想着,爹是不希望看到她的吧?
她心里便泛起一丝嘲讽来,又觉得这件事她是有十足把握的。
上辈子娘和自己谋划着要让她代替自己嫁给二皇子,却把皇后之位拱手相让,这辈子,她是怎么也不能了。
至于顾锦沅,她也在想着她这亲爹说的话。
亲爹说,你怎么来了?
他是不想让她来吗?
她看不明白,也揣摩不透。
她觉得这个亲爹的心思藏在最深处,别人怕是轻易都看不到,她甚至感觉不到这个亲爹对自己的感觉,是讨厌吗?还是并不?
她突然就想到,他问自己喜欢习字,那必是因为他注意到自己看着墙上的那副字了,他明明根本没有抬头,却注意到了。
顾锦沅深吸了口气,她又想起她娘。
她没见过娘,生下来没多久娘就死了,一切都是听外祖母说的,但是说得也不多,只言片语而已。
她从那只言片语里,不知道她娘临死前是怎么样的心思,是不是恨?
一直到晚间时候,她躺在榻上的时候,依然在想着,关于她这爹,关于她娘。
睡着后,做梦,却是一夜陇西的风声。
——
到了第二日,顾锦沅一早起来,过去老太太那里请安,老太太看到她,自然是极喜欢,又看她也不戴什么头面,就让人拿来了自己的首饰匣子,好生给她挑了几件。
那自然都是极好的,顾锦沅都是也没太过推脱,郑重地谢过了老太太,收下了。
这个时候府里几个太太也都过来了,宁国公府一共三个儿子,长子顾瑜政,次子顾瑜恵,都是老太太所出,还有一个最小的,却是庶的,名顾瑜敬的。
如今三个太太过来,话题自然是围绕着顾锦沅这个新来的。
二太太是个面盘圆润白净的妇人,笑起来嘴边两个酒窝,拉着顾锦沅打量,最后笑着说:“可真好看,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三太太尖下巴,看上去沉默寡言,不过也跟着点头说好看。
胡芷云听了,面上就不太好看了,不过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抬了抬眼皮,提起来顾锦沅的安置问题。
多了一个人,按照一般人想的,也就是多一双筷子,不过在这钟鸣鼎食之家,却是不同,要配丫鬟,要发月钱,还得一年四时的衣服头面,那就是多了一项开支。
老太太想了想,却是问顾锦沅:“锦沅,你看看这府里,你愿意住哪处,可有你喜欢的?”
顾锦沅笑着说:“昨夜里住在妹妹处,倒是喜欢得紧。”
她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妇人心里不免暗暗感叹,想着之前听说这姑娘几句话就让胡嬷嬷受了罚,以为这姑娘有一些道行,如今看,竟是个单纯的,之前不过歪打正着罢了。
不过想想也是,在陇西那贫寒之地,身边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太太照料着,能长成什么样?
如今过来了宁国公府里,孤苦无依的,住在顾兰馥处,怕是哪日被人家剥骨吞下自己还不知道呢!
不过这话当然只能自己想想,却是万万不好说出的。
胡芷云听了,却是满意得很。
而顾兰馥,自然更是松了口气。
她讨厌顾锦沅,当然希望顾锦沅离自己越远越好,但是她又提防着顾锦沅,万万不能让顾锦沅离开自己的眼皮底下,就她这种人,万一她勾搭了二皇子怎么办?
毕竟她可是记得,上辈子二皇子对顾锦沅的诸般疼爱!
如今她竟然觉得住在自己院子里好,那是再好不过。
当下顾兰馥过去,拉住了顾锦沅的手:“我也喜欢姐姐,让姐姐住在我那里,却是再好不过了。”
老太太看了眼顾锦沅,便笑着说:“我只怕你们姐妹在一处,院子小,怕是住不开。”
顾锦沅却说:“不会,我在陇西,住处比这里不知道小多少,妹妹的院子那么大,怎么会住不开呢?”
这话可真是一派天真,老太太听了,却是不说什么了,只能随她去吧。
于是又提起来顾锦沅的衣裙月钱,月钱是一个月十两银子,衣裙的话,胡氏那里会让人去做,一口气做出十套八套的来。
老太太听着满意,看向自己这孙女儿,想着多做几套衣裙,再配上自己送的那些头面,稍微一打扮,必是惊动燕京城的人品了。
一时笑着说:“这做衣裳的事可是要尽快,下个月就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到时候我们都是要进宫的,锦沅也要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