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坚壁清野的政策才刚刚冒了点矛头,就立刻被扑灭了,根本无法施行。
天师教的人把这事闹的太大了,益州民间对刘璋已是有了怨愤之情。
眼下刘璋若是敢轻举妄动,天师教和刘琦势必会借势在民间更大幅度的煽动怨怒情绪……届时广汉郡和蜀郡,怕是不用刘琦用兵攻之,光是当地的暴乱,就足矣弄死刘璋了。
看着满厅众人不断的吵闹,刘璋的心仿佛被揪住了一样,难受的都喘不上气来。
他心中清楚,自己麾下的这些人,眼下极力劝阻自己不要坚壁清野,一方面是因为天师教的煽动,使自己大失人心。
而另外一方面,厅堂中这些人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能站在刘璋的这个议事厅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蜀郡的大族出身,田地遍布益州诸郡县,自己若是焚烧野谷仓禀,则势必会对他们的家族产生巨大的损失。
试想他们怎么会不闹?
刘璋站起身,伸手安抚众人道:“诸位!诸位!不要吵闹,刘某不施此计便是。”
刘璋毕竟刚刚继承大位不久,对于如此群情激奋的逼宫,他从来没见过,更不用说应对经验了。
身为人主,他眼下却也只能妥协。
可惜,当下的情况就是,这些益州官吏见刘璋妥协了,反倒是更加的变本加厉。
他们不停的高呼:“主公,出此计者,不杀不足矣平民愤!”
“主公,郑度不死,我军民就不能一心,上下若是不能一心,那我等就不能共抗外地,驱贼于蜀!”
“主公,杀了郑度!”
“郑度不死,蜀中不宁啊!”
“主公明鉴!”
听着一众同僚的高声怒吼,郑度的脸一片惨白,他浑身发抖,一颗心如坠冰窖。
但偏偏,在这个场合他不敢反驳。
郑度出身于蜀中经学之家,但家中土地不多,仅有百颗桑树养家糊口,属于纯正的古文经门徒,烧毁益州土地的粮秣,郑度还真就是一心为公,没有考虑到各方的利益,结果将自己给生生的逼上了绝路。
他颇有些惊恐地抬头看向刘璋,眼眸中露出了哀求之色。
面对一众手下的狂呼,刘璋气的嘴唇直哆嗦。
我已经让步了,你们还要怎样?过分了吧!
倒不是刘璋舍不得让郑度死,只是一众手下如此表现已经极大的触碰到了刘璋的自尊心,身为人主,他绝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没有底线的让步!
对,不能没有底线。
“够了!”刘璋猛然站起身,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案,怒吼一声。
下方的呼喊声一下子停止了。
“你们一个个真是胆大包天,刘某已经答应不使此计了,你们却还是要咄咄逼人,难道刘某人真的怕你们不成?!”
他的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冷,表情愈发寒冷。
少时……
“主公。”
却见绵竹尉扶禁站了出来,向刘璋呈递上了一份简牍。
刘璋见到扶禁的简牍,不由一愣。
“这是什么?”
“禀主公,这是从涪水关传回来的表奏,乃是刘将军,邓将军,杨将军,泠校尉,高校尉几人,以及二十名别部司马,五十名曲军侯共同联名向主公做的请奏。”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刘璋的脸色变得煞白。
“什么意思?”
扶禁言道:“眼下天师道在蜀中到处散播谣言,各郡县的豪杰黔首皆群情激奋,各地叛乱迭起,刘将军他们所在的前线,情况危急,故刘将军联名诸将,请主公不要行郑度之策,并请主公杀郑度,以慰民心……”
说到这,扶禁又加重了语气:“更是以安三军之心。”
刘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
刘璝等人在涪水掌握数万大军,乃是刘璋用来抵御刘琦的最后手段,也是他本人最后的护身符和益州最后的屏障。
如今,就连他麾下的屏障都对他不满意了,试问刘璋又如何能够不慌?
前线的军将们一同上谏,这事对于眼下的刘璋来说,就是无解!
其实刘璝乃是刘璋亲将,当初是随同刘焉一同入蜀的,他肯定是一心向着刘璋,怎奈刘璝手下的人,大多出身蜀郡,其族中人多有安置产业于涪水以东者,若要坚壁清野,势必损害军中人的利益。
刘璝为了安定军心,只能上表刘璋。
呆立了半晌之后,却突听刘璋缓缓开口道:“来人!”
“在!”
门外的侍卫大步走了进来。
“将郑度拉下去……斩首!”刘璋大声呼喝道。
郑度闻言不由一声长叹。
“昏主啊昏主,我一心为你,你却这般待我……刘璋啊刘璋,你旬日必亡。”
刘璋气的脸发紫:“拉下去!”
……
刘璋在绵竹的作为,很快便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