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听了刘琦的话之后,心中对于这场战事的走向,大概有了个数。
他冲着刘琦拱手道:“将军……末将有话要讲。”
刘琦轻轻地抬手,微笑着按下了他的拱手的拳头。
“玄德叔父莫要如此,你我之间,若无外人在,但以叔侄相称即可,我原先应该跟叔父提过此事吧?”
刘备心中叹息道:提是提过,问题是我那时以为你跟我客气客气……不曾想你是真不客气。
随后,却见刘备笑道:“伯瑜如此赤诚相待,备心中甚是感激。”
“叔父,你可有什么疑问?”
“有。”
“请明言。”
刘备清了清喉咙,信誓旦旦地道:“伯瑜,袁绍兵马如此之多,按道理来说,急于寻求破敌之法的人,应该是我们,为何你反倒是觉得,要徐徐图之呢?”
“叔父不愧是精通兵法之人,这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刘琦露出了赞赏的表情,突然问道:“叔父,以你之见,袁绍的兵马战力如何?”
刘备细思片刻,方道:“袁绍之兵,皆河北之士,燕赵之兵,自古身材高大凶狠好斗,更兼幽州和并州之兵多年来与匈奴和鲜卑杂居,平民之中亦多有通婚,生下的孩子皆有胡人血统,善战都狠,袁绍又有战马无数,其部可说是战力极高。”
“正是如此,更兼他们人多,我们就算是要急战,但面对这支人数两倍于我们,同时战力又极高的军队,又凭什么能够急胜?”刘琦道:“条件摆在这,我只能是缓打。”
刘备叹息道:“正是如此,伯瑜之言甚善。”
“且若要比粮食,我荆州益州自打种植了镇西稻种之后,便已经成为了天下粮仓,我们的兵马虽然不比袁绍少,但论及粮食,却远远超过袁绍,这也是我敢跟他打长久战的原因。”
刘备拱手到:“针对此一点,刘某人倒是有不同的见解,还望伯瑜悉知。”
自打认识刘备之后,刘琦很少见到对方反驳自己的意见,眼下见他一反常态,心中自然有所重视。
“叔父有何高见?”
刘备认真地道:“伯瑜,不是刘备过于小心,只是论及粮草的产量,河北或许远不及南方的收成那么多,但冀州在伯瑜你找到镇西稻种之前,便是天下粮仓,粮秣辎重昔日也曾是天下之最,纵然袁绍的后继之力不如伯瑜,但也绝不会短,你要是与他拼粮食,只怕最少要坚持一年乃至于两年以上……可是一旦时间太长,北方气候便冷,你南境的士兵能否长时间在此坚持,也是一个未知之数,你还需三思才是。”
刘备的话,提醒了刘琦。
不错,自己现在的粮草是丰足,不怕与袁绍打持久战,但袁绍的粮草也很充足,这样一来二去,双方就很有可能形成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但北方的的天气,一旦进入寒冬,自己麾下都是南方士兵,这水土不服的情况,还需考虑在其中。
刘琦冲着刘备拱了拱手,到:“多谢玄德叔父指教,刘琦心中有数了。”
“岂敢,岂敢。”
……
回了自己的营寨,刘琦将适才刘备的担忧向荀攸和徐庶等人作出了一番讲述,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毕竟,让他使用以拖延为主的战略,是荀攸谏言献策的。
听完刘备的意见之后,荀攸并不着急,他笑呵呵地道:“刘备能向君候献策,通过此事倒是能够看出,他确实是与君候一心同体,不过君候放心,依照在下愚见,眼下试值初春,我们纵然与袁绍拖延交手,但时机也绝对拖不过一年,只要我们能够挺过今年秋季,袁军必有隙可寻。”
谷遢/span听了荀攸的话,刘琦在一瞬间顿时便来了精神。
“愿听公达高见。”
“不敢。”荀攸清了清喉咙,恭恭敬敬地道:“君候有粮,袁绍也有粮,但君候与袁绍,两者有粮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君候有粮,是因为有粮种,再加上摊丁入亩之政,凭借时势一举凌驾于众豪强之上,君候手中的粮食,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是实打实的税收……而袁绍所占据的河北四州的粮草,虽也是税收得来,但中间却还有旁人的支持……毕竟河北的口算,得有一大半进不得库府。”
刘琦一下子回过神儿来,他大概明白荀攸的意思了。
荀攸继续到:“河北四州,历来都是大汉重镇,但同时那里也有最强的门第关系……君候可还记得,三互法初立之时,何处最难定?”
刘琦叹道:“自然是幽州和冀州……”
当年,桓帝时期,朝议州郡相党,人情比周,乃制婚姻之家乃至两州不得对相监邻。
这么一弄下来,最后每次选拔冀州和幽州的官员都最难,逾月不定。
实在是冀州和幽州这两地的望族与豪强的人数太多,家族渊源最为久远,多少年来盘根错节,几乎在各州层层都有关系,选不出人来。
冀州富有富的道理,越富的地方,权贵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