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殿外,刘虞以及一众朝臣站在大殿前的广场上,他们此刻都穿着白色的丧服,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愁云密布,诸人皆面容憔悴,眼眶发黑……显然,大部分人都是连续几天没有睡个安慰觉了。
德阳殿上,所有的鲜艳颜色都被白布包裹,庄严肃穆,格外凄凉。
天子的灵柩此刻并未摆放于此,按照惯例,所有的朝臣应该都去祭奠守灵,但因为此时时局特殊性,故而以刘虞为首的一半朝臣此刻正在德阳殿外的广场处讨论军国大事。
“太师!”
议郎吴硕匆匆地走到了刘虞的面前,向他行礼言道:“王太傅的尸身,找到了。”
刘虞抬眼望了望德阳殿后,隐隐已经被烧成半个废墟的后宫,道:“在寝苑?”
“是。”
“除了王太傅之外,可还有别人的尸身?”
“没有……不过就算是那一具尸身,我们也只能是从穿着和身形上,来判断此人是王太傅……唉,人都被烧的不成人形了。”
“应该就是他了。。”刘虞长声叹息::“王子师也是一個有风骨傲气的人,找人假扮成他假死这种龌龊事,他是做不来的……更何况,这样做,对他有甚好处?”
说罢,刘虞转头看向士孙瑞:“派人去通知一下王家人吧,让他们来领太傅的……尸身。”
“诺。”
伏完走上前,低声问刘虞道:“太师,您说陛下归天这件事,和太傅有没有关系?”
刘虞的表情异常郑重:“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人都死了,何必过于深究?”
伏完点头道:“太师所言,有道理。”
刘虞转眼看向远方:“只是雒阳眼下空虚,国无君王,天下诸侯皆虎视眈眈,此乃大汉危急存亡之际,老夫这心里实在是空得慌,空得慌啊。”
伏完沉默良久之后,转头四下观望了一会,方才低声道:“太师,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无后,当扶何人为帝?太师心中可有数了?”
刘虞闻言,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转头看向伏完,道:“伏公有何高见?”
伏完拱手言道:“若论皇室宗亲血缘与德行,各地宗室之中,无有可超太师者也,依某之见,这大位……”
“老夫年迈,有无功业在身,怕是镇不住这天下的虎狼之辈。”
“太师过谦了。”
说到这里,只听刘虞长叹口气,言道:“伏公,非我过谦,论血脉,老夫确属光武直系,但如今这天下,遍地疮痍,仅看血脉是不行的……河北、中原、江南之地,皆在他人之手,老夫纵有德行,却无高祖和光武之武略,恐难统一江山……”
说到这,却见刘虞伸手指了指德阳殿,道:“一夜之间,天子遇害,朝廷尽毁,汉室声名已是跌落到了谷底,若不扶一强君上位,平定天下,大汉还能经受的起几次今番之变?”
伏完闻言不由沉默了。
是啊,清平之世与乱世不同。
血缘纵然重要,但是上位的君王血缘与光武再是亲近,但若不是长于武略的强主,旦夕之间就会被袁绍,曹操之流所灭。
汉室江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实在是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了。
刘虞沉默了许久之后,对伏完道:“此处事宜,皆由伏公代为主持,老夫还有点事,就先行回府了。”
虽然不知道刘虞要干什么,但伏完并没有多问,他只是向着刘虞拱了拱手,然后目送刘虞离开了皇宫。
刘和见父亲走了,急忙跟上去:“父亲,您这是去哪?”
刘虞一边走一边道:“为父回府,给刘景升写一封信。”
……
尸乡的帅帐内,刘琦知道了荀谌前来,急忙命人将荀攸找来。
叔侄儿两人相见见礼,随后荀攸又引着荀谌拜见刘琦。
刘琦伸手虚扶起荀谌,道:“友若先生来归,实乃是刘某天大的幸事!”
荀谌叹息道:“昔日扶持袁本初,本以为本初乃是汉室忠臣,一心匡扶汉室江山,但越是相处,便越觉得他所行非是为了扶汉,实乃是为了篡取江山,我荀家一门忠义,世食汉禄,绝不能屈膝从贼。”
刘琦点头道:“正是此理,汉室现在缺的就是荀先生这样的有识之士。”
当下,几个人一同归于帅帐内,刘琦命人端上酒食,招待荀谌。
荀谌也不藏私,随即将袁绍当初出兵河北的所作所为,到最近暗中害死田丰的事,原原本本的对刘琦和荀攸说了一遍。
“田元皓虽然行为不端,同时也有妄议袁本初之举,但就这么杀了,实在有违明主之道,袁本初平日里为人虽然大度,但一旦他不再信任谁了,那这个人的结局必然会太好……袁本初此番南下袭雒,我荀氏在颍川对其行为指责颇多,袁本初已经对某失了信任,我继续在其麾下,下场终归也与田丰一般无二。”
刘琦理解地点了点头,道:“这都是时势,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