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先前虽然信了李令婉的话,可对着李惟元往后会是个贵人,会复兴李家这样的话她终究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的,但是现下,在知道李惟元竟然考了个案首之后,杨氏忽然就一点儿都不怀疑了。
她在想,老爷必然是不会看错人的。这个小子,也许将来真的会是个贵人也说不定。
二月县试,四月府试,再是院试,李惟元一路过关斩将,三场均为案首,便是廪生,可自公家领取廪米津贴。虽然这些津贴在杨氏看来实在是不算什么,够做得什么用?但这却是个荣耀,是成绩最好的诸生之首才能有的。像李惟凌,他虽然也进了学,却是没有这个食廪资格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秀才罢了。
两个孙儿均进了学,杨氏心中自然是极为的高兴。祭拜过了祖先之后,杨氏又带着全家去城外的承恩寺烧香还愿,同时也祈求神佛能保佑李惟元和李惟凌往后都能得中少年举人,进士,光复他们李家。
农历四月,正值初夏,路旁的槐树开了花,一串串洁白如雪,缀满枝头。偶有风来,素雅清香扑鼻。
李令婉坐在翠幄青绸马车里,掀开旁侧的车帘子,看着路旁的这些槐花。李惟元骑马随行在侧。
十五岁的少年,身形颀长。身上是簇新的浅蓝色直裰,越发的显出他俊美的面庞来。
初夏的风尚且还是舒适的,带着远处布谷鸟的叫声,还有近处槐花的清香一起而来。少年鲜衣怒马,端坐马背。
李令婉就压低声音,笑着对李惟元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在他侧头看过来的时候,她轻笑一声:“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这就有点轻薄和撩的意思了。
李惟元的俊脸竟然微红。但随后他就沉了脸,低声的呵斥着她:“整日的就知道看那些闲书,学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往后那样的闲书可是不能再看了。”
李令婉抿唇一笑:“哥哥,我只是和你开玩笑的啦。”
其实她重点只是想表达少年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意思,可不敢想其他方面的。不然何至于只截取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这一句?但很显然李惟元是窥斑见豹,通过这一句就想到了那一整首词上面去了。
但自然他也晓得李令婉是在同他开玩笑。毕竟他们两人可是嫡亲的堂兄妹,平日再如何的亲近,那也只能是堂兄妹,还能如何呢?
可是想到李令婉往后终究会嫁人,甚至会同其他的男子这样的言笑晏晏,李惟元却忽然觉得心中十分的不快起来,握着马鞭的手也紧了起来。
但是他又能如何呢?他什么都不能做。也许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李令婉寻一个这世间最好的男儿,让他务必要疼惜她一辈子。
可是这世间又会有那个男儿能配得上他的婉婉?而且无论是将她交给谁他都不会放心。
想到这里,李惟元先前的好心情顷刻之间便没有了。
一路无话,转眼承恩寺便已在眼前。为表对佛祖的恭敬,杨氏在山门前便下了轿子,让双红和双蓉搀扶着走路入寺门。其他的人见着杨氏都这样了,自然是纷纷的下了车轿,跟随着杨氏步行入寺。
到了寺门口,已是有寺里的长老亲自的接了出来。
杨氏笃信神佛,而这京郊所有寺庙中她来的最多的便也是这处承恩寺。每个月都有香烛供养不说,还每日舍了五斤油在这里点了大海灯,日夜不息的,所以杨氏也可以算得是这承恩寺的一个大主顾了。
当下杨氏领着三个儿媳妇,还有六个孙子孙女见过了长老,又问着大觉法师可在?
杨氏心中还是很想领了李惟元去见一见大觉法师,让他再批一批李惟元的命格。不过随后她却被长老告知,大觉法师云游去了,暂且不在寺中,且不知何时才会转还。
杨氏听了,心中便觉得惋惜的很。
其实上次她疑心李令婉被邪崇附身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便是来请大觉法师过去做法。只是她遣人来请,也是被告知大觉法师云游去了,不晓得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所以她后来才请了那个元妙真人。
自然佛家都讲究一个缘字,此次未能见到大觉法师,那也只是缘分未到罢了。
长老亲自的领了杨氏等人进了庙中,又引着他们去拜庙中的各位菩萨。
杨氏甚为虔诚,但凡只要是庙中供奉的菩萨,不说在主位上供奉的如来,观音等,便是两旁的金刚,力士等,总之是每一个她都要跪下去磕三个头的。李家的旁人见她如此,哪敢不跟着一块儿磕头?只是这庙中又不止一个殿,足足有三个大殿,又有好几个偏殿,而一殿中的菩萨就有多少了?于是磕头磕到后来,李令婉只觉得头都晕了,眼也花了。
好在杨氏与徐氏,钱氏,周氏等人已经给这一殿里的菩萨都磕过头了,赶着去下一个大殿中给各位菩萨磕头去了,余下的也就只有他们几个孙辈暂且在这大殿中还没有跟随过去。于是李令婉一见,便不磕头了,而是起身走到了外面廊下的阴凉处,且吹一吹过堂风,凉快凉快。
李惟元也在很虔诚的对殿中的每一位菩萨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