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别人这么捧场,赵远芳很高兴。
她望着一幅旧楼春江的画,出了神。
韩数站在她的身后,“妈,这幅画我没有见过,这画的是哪里?”
“这啊,就是时律他爸的家乡。这幢小楼,我曾经生活过,时律也是在那里出生的。那时候一幢三层的小楼里住了十几户。一家做饭,其它人家都能闻到饭菜味。楼道又窄又旧,你公公个子高,总是弯着腰走路。”
那个阳光的男人,现在想起来,还是一样的鲜活。
她眼里带着回忆,思绪飘得很远。
你看到了吗?
你最大的梦想就是办一个画展,如今我替你做到了?画展是在我们的母校南大举办的,这一切都是你曾经追求过的。
赵远芳穿了一件改良牌的旗袍,她静静站着的样子,娴静美好。
韩数知道,在婆婆的心中,那段感情无疑是最珍贵的。这个画展,是公公生前的愿望,现在婆婆替他实现了。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别人很难理解。
“妈,你要是怀念,不如找个时间故地重游。”
赵远芳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不了,我怕伤心。我可以在记忆中怀念那个地方,却没有勇气踏足一步。”
这样的情怯,韩数能理解,就像她前世里自阿婆去世后,再也不愿意回到朱雀巷一样。那种怀念又胆怯的情感,旁人无法体会。
她突然有些明白婆婆为什么执着于过去的感情,不愿意接受别人。
人的一生中,总有一些执念。那些执念藏在心中,美好得让人心醉。哪怕是一丁点的伤害,就会打破这种美好。
与其说是对那段感情执着,不如说是对自己曾经付出过的真情执着。
“赵总!”
有人看到了他们,过来打招呼。
赵远芳转过头时,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脸上堆着笑。笑吟吟地和来人打招呼。过来的人是柳太太,柳太太的身边,是刚回国的柳佳宁。
“我真是想不到啊,赵总还是一位画家。”
“画家不敢当,就是一个爱好。”
“这可不是一般的爱好,这么多的画,这么好的画,还办了这么大的画展,不是画家是什么?你就别谦虚了。你那幅晚霞画得可真好,叫破绽。这名字取得好,特别有深意,我一看就喜欢得不行,怎么着也要把它买下来。”
“多谢柳太太捧场了。”
“应该的,赵总有善心,办了这场画展。我们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比不得赵总劳心又费神。”
有钱人是不会在乎一点小钱,随便丢个几万几十万的,还沾了一个做善事的名头,都乐得出点钱。
两人说了一些夫人交际的场面话,然后柳太太的眼神就看向了韩数。“我刚才远远看到你们婆媳俩,亲得就跟亲母女似的,真让人羡慕。”
韩数和她们礼貌地打了招呼。
“不是我自夸,我这个儿媳娶得是真好。又漂亮又能干,性格也好。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我更是把她当成了亲女儿。”
赵远芳说的话发自真心,谁都能听出她对韩数是真的满意。
柳太太眼神闪了闪,拉住了韩数,“数数,我能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
柳太太高兴起来,“我和你妈是多年的好友了,我一看到你就跟看到自己的女儿一样。以前我就和你妈说过,说你和沈家有缘分,果然如此。”
柳佳宁在一边,上下打量着韩数。
“恭喜你了。”
“谢谢。”
韩数的表情平淡,看不出半点得意的样子,这让柳佳宁心里舒服了一些。
她的眼神瞄到不远处抱着孩子的赵时律,心里塞塞的。这个韩数怎么这么命好,先是和书扬交往,和书扬分手后竟然嫁进了赵家。
一嫁过去,就生了儿子。
柳太太不动声色地扯了一下女儿,笑道:“佳宁才从国外回来,你们年纪差不多,以前和数数也认识。要不是有些误会,说不定你们早就是好朋友了。数数啊,我们家佳宁没什么心眼,可能以前说过什么不好听的话,或是做过什么不太友好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阿姨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和柳小姐之间,不存在什么误会,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和柳佳宁之间,一切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怎么可能是误会?不过她确实早已经放下了,不会在心里再停留。
前世里,柳佳宁横在她和沈书扬的婚姻之间,如鲠在喉。
然而现在仔细想来,真正让她不舒服的并不是柳佳宁这个人,而是沈书扬的态度。一个男人,如果是真的不想给异性任何希望,早就会果断地拒绝,绝不会给别人一星半点的希望。
或许沈书扬享受的是被女人爱慕的感觉,所以明明不喜欢柳佳宁,还一直默认对方的爱恋,由着这份暧/昧让人误会。
“妈,我都说了,我和韩数之间的误会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