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一家人来了帝都,何家上下都极高兴的。
因明日何恭阿念翁婿还要去衙门当差,故而,大家在何老娘屋里说回话,也便早些散了。
阿念的脸还是有些红扑扑的,何子衿摸摸他的脸,有些热,但其实阿念自来这样儿,没什么酒量,喝上一杯就闹个大红脸,好像喝了许多似的。
丸子打来温水,小夫妻二人洗漱后早早的通过头就上床睡觉了。
国孝期间,两人还是规规矩矩的模样。
当然,阿念身体里有老鬼,便不是国孝,俩人也是规规矩矩的模样。
阿念与何子衿说些家里事,阿念道,“听恒大伯说,许多大官儿去了朝云观呢。”阿恒大伯,说的是何洛的父亲何恒。
“我也听伯娘说了,你说,能是什么人呢?”
阿念道,“不是总督就是巡抚。”不然也不能知府都没个坐的地儿。
何子衿叹道,“何必这样大张旗鼓。”连孙氏这内宅妇人都知道了,可见基本上这事儿在碧水县估计也就人人皆知了。
何子衿两辈子都是女人,也只有女人会说这样的话。阿念却是一笑,“如今陛下登基为帝,皇后娘娘是朝云师傅的亲外甥女,又何必再遮遮掩掩的呢?”
“我是说,倒闹得朝云师傅不安生。”
阿念侧支着身子瞧着子衿姐姐,道,“姐姐难道没看出来,这就是让朝云师傅不安生来着。”
何子衿细思量,仍是有些不明白,道,“皇后娘娘正是得意之时,我想着,必是要接朝云师傅来帝都的。只是,纵是要朝云师傅来帝都,又何需这张敲锣打鼓的架式。朝云师傅的出身,又不是那等但凡出门便要前呼后拥大作排场的暴发户。”事实上,朝云师傅是个十分低调的人,连闻道闻法这样的武功高手,何子衿在朝云观这些年硬是一无所觉,还是后面赵李两家逼上朝云观,闻道露了一手,何子衿方知道的。故而,以何子衿忖度,朝云道长定是那等喜欢招摇的性子。
何子衿对朝云道长的判断十分准确,但,人的智商真不是以活的长短而论的。人阿念十五就能中探花,这可不是死读书读来的。阿念似乎天生就有种常人不能有的悟性,他道,“姐姐这说的是朝云师傅,你知道朝云师傅的性子,你说,那些官员知不知道呢?”
“就算不知道,也该去打听一二吧。朝云师傅可不是什么路人甲,听说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就这一个舅舅了。”
“对啊,能做到巡抚总督的一方大员,没有傻的,朝云师傅的性子,他们肯定也都打听了。要是诚心,不会弄出这么大动静。要我说,之所以弄出这么大动静,一则是为了表示对朝云师傅的重视,二则也是希望朝云师傅离了蜀中,就莫要再回去了。”
“这是为何?纵前英国公方家有些不是,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眼下皇后娘娘都翻身了,怎么朝云师傅倒不受人待见了?”何子衿倒并不是什么圣母,她也不否认,朝云师傅利用过她,但,先时那些险情,她也有惊无险的走过来了。何子衿得过好处,也受过惊吓,事儿过去了,再翻旧账没意思。她与朝云师傅师徒一场,她的确是颇得朝云师傅教导,想到朝云师傅这大半辈子,何子衿也盼着朝云师傅晚年能过些痛快日子。想到朝云师傅被人这么明抬暗撵的,何子衿就有些郁闷。
阿念见她被子都露出肩上里衣了,伸手给子衿姐姐往上拉一拉盖好,道,“姐姐不用急,朝云师傅毕竟是辅圣公主之子,辅圣公主当年曾摄政朝纲,他这身份,终是受人忌讳。不过,就如子衿姐姐说的,有皇后娘娘在,谁也不敢慢怠朝云师傅的。哪怕那些人有些个自己的小心思,朝云师傅又不是玻璃心。”阿念想了想这词,又念了一遍,“玻璃心,对吧?”
“对。”何子衿笑,她也是想多了,朝云师傅何止是不玻璃心呢,该下手时就下手,俐落的很。而且,做事情特有条理,还带铺垫的。先时何家请朝云师傅看祖坟风水,朝云师傅就说,你家之贵,子弟还在其次。现下想想,完全就是给何子衿后来来帝都打基础呢。幸亏何子衿自认脑袋清楚,不然非给朝云师傅坑坑里去不可。
何子衿想到旧事,也难免有些小心眼儿,“朝云师傅这也是活该。”
“姐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阿念笑,明明刚刚还担心朝云师傅来着。
何子衿又感慨道,“你说朝云师傅这一辈子,哎……”
“各人有各人的命。”阿念甭看小小年纪,常做老气横秋成熟状的感慨,道,“朝云师傅这一辈子,富贵无缺,你或许看他过得不开心,但想一想,这世间多少人为了富贵二字无所不用其极。朝云师傅生来拥有,比起那些衣食不能周全的人,是幸还是不幸?可话说回来,有些人家,纵衣食不能周全,父母儿女在一处,日子艰难,也能相互扶持的过下去。朝云师傅却是亲族凋零,半世软禁。”
何子衿颇是吃惊,道,“阿念,你想的还真多啊。”
“那是。”阿念道,“朝云师傅早晚要来帝都的,子衿姐姐你心里先有个数。”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