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见到姚家来人真的挺吃惊,是的,吃惊。
倒不是对于姚家来北昌府寻姚节的事吃惊,主要是,对于,姚节都来北昌府三四年了,姚家才着人过来。这,这姚节可不是姚家庶子啊,他是他爹嫡亲的儿子,还是嫡长子。用个不恰当的话说,这要是在朝廷,嫡长子出走,就相当于太子失踪,而且,是有方位的失踪,结果,硬没人来找,连个作态来来的人都没有,这事儿……就叫人一言难尽了。
好在,姚节不是太子,他爹也不是皇帝,他爹只是个小小的兵部主事,官职不高,却是正经肥差。但,这也是亲爹啊!
反正,何家将心比心,是办不出这等事来的。
所以,姚家人在何家也没受到什么特别的款待。
来的是姚节的二叔,当然,管事奴仆的没少带。姚二叔是携重礼而来的,这事儿,叫谁家来也不好空着手的,孩子离家出走好几年,多得人家照应,怎么感谢都不为过。但,虽姚家这礼物颇为丰厚,便是向来有些贪财的何老娘也对姚家意见不小,还问姚二叔,“二老爷如何来了?”
姚二叔一身狐皮大氅,三十几岁的年纪,眉目间带着几分硬挺俊朗,自相貌而言,姚节与这位姚二叔还真有几分相像。姚二叔道,“家里长兄思念阿节,尤其我那老母,年事已高,日日想着盼着,竟思念成疾。长兄朝中有差使,实在离不得,遂着我过来,给阿节送些东西,也看他现下可好。”
“行啦,要是不好,你们也不会来不是?说这些花头话做甚!”何老娘一句话说的姚二叔脸上很是不自在,何老娘道,“我也不怕你们不爱听,就实说了。阿节出来这好几年,他们不是不知道他在这儿,如何就不闻不问?娘虽是后的,爹可是亲的,你那大哥,啥人哪。这可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了!”
姚二叔大惊,顾不得何老娘的刻薄,连声问,“老太太说什么,阿节来北昌府前给家里留了书?”
“可不是?他这般大了,就是与家里赌气离家,也没有不留书信的道理。”何老娘怀疑的小眼神儿瞟着一幅震惊模样的姚二叔道,“你不会说没见着留书吧?”怎么事情不似她老人家所想那般哪!
姚二叔闻留书之事本就震惊非常,再遭遇何老娘不信任的小眼神儿,真真是气苦的紧,道,“看老太太说的,倘家里知晓留书之事,定一早打发人来寻阿节回家去了。阿节虽是继母,可我大哥一向疼惜于他,就是我娘这些年,因着他无音无信,病了好几场,平日里都不能提阿节,只要一提起,老人家都要落几场泪的。要是当初他留下书信,何至于此。”
何老娘看姚二叔的模样不似做假,道,“这可奇了,有没有留书,阿节不至于跟我们说谎话吧。”
沈氏也说,“当初阿节随我们家阿冽来北昌府,我就是担心他是赌一时之气偷偷跑出来叫你家着急,还细问过他,他分明与我说将书信放在他父亲书房了。倘非如此,我也是为人父母的,早打发人给你家送信了。”
姚二叔受他哥请托过来帮着寻儿子,对侄子的事自然也做过打听,知道侄子与何家长子交好,见何家婆媳都不似不讲理之人,而且,人家也不至于为这种事说谎来着。他能行远路过来看侄子,就是个稳妥可靠之人,姚二叔正色道,“此事我大哥全然不知!”又起身,“谢过老太太、太太相告,待我见了阿节定会细问于他。”
沈氏道,“你们倘不知阿节留书,如何寻到我家的?”何家就是何冽同姚节有交情,何家与姚家一向无甚关联,故而,沈氏有话也就直说了。
姚二叔叹道,“倘不是北靖关纪大将军的军报,阿节亦在有战功之列,我大哥还以为在朝听错了呢。后来去吏部打听才晓得就是阿节,这孩子,就在北靖关,我大哥知此事又是生气又是伤感,家里寻他三四年没个音讯,哪里料得他就跑北靖关来了。我大哥原想亲自过来,偏他衙门事忙,脱不开身,我就说,干脆我过来吧。当初阿节离家出走,我帮着大哥一道寻过他许久,知道离家前几天招待过朋友,后来问询小厮,知道是您家公子。我家在北靖关一向没什么关系的,他偏生在这里,我就想着,先来您府里打听一二。来之前,我去了沈翰林家中,方知晓您家住址。”
沈氏感慨,“这可真是阴差阳错。”
姚二叔起身正色谢过,道,“阿节这些年,,蒙贵府照顾了。”幸而来前多给何家备了礼,不然,就太失礼了。
“二老爷何需多礼,阿节与我家阿冽一向要好,阿节这孩子,自己也争气,吃得下辛苦,如今挣得前程,也是他自己的本领。”沈氏并不居功。
姚二叔面有愧色,“到底是家里纰漏,让这孩子吃了这些苦头。”
何老娘道,“真是,这是长子长孙,要是有个好歹,地下怎么见祖宗?”何老娘上了年纪,一向看重这个。就说三个孙子吧,她老人家都喜欢,但最看重的必是长孙阿冽。
姚二叔给何老娘说的都不晓得要说什么了,沈氏圆场道,“如今有什么误会,同阿节说清楚,也就好了。这些年,你家一直没人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