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是泸州人,曾在家中听说京师时兴茶百戏,也曾在茶楼见过一二,只是不知这茶百戏如何做出?”杜常荣既娇羞又忍不住看向宋承,声音婉转轻声道,“我听皇后说殿下对茶百戏极为擅长,趁着今日无事,殿下能否教教妾身?”
姚幼露在旁笑着道:“殿下不在的时候,娘娘有些无聊呢,不如教会茶百戏,娘娘也就不无聊啦。”
杜常荣朝姚幼露看了眼,眼露赞赏。
宋承回神唔了声,挽起袖子碾茶煮茶,倾注竹筛起沫,最后勾了朵丰花瓣繁复的花儿来。
杜常荣瞧的一眼惊喜:“这是什么花?”
姚幼露看了眼:“殿下画的是牡丹吧?”
宋承摇头:“芍药,怎会是牡丹,牡丹是国色端正,芍药多妖艳不配正位。”他将茶盏推出,“这茶赐给杜侧妃。”
杜常荣脸色微变,微吸了口气领了赏,心中却是惊疑不定,殿下这话什么意思?她是芍药不配正位?
“杜侧妃有话要说?”
杜常荣哪敢问出心底疑惑,温笑着谢恩。
姚幼露在旁沉默不语,她是个聪明人,宋承话中意思就是在敲打杜常荣,让她不要妄想,姚幼露有些不服气,梁欢那种蠢货,也配当皇后?
宋承吃了一盏茶说下午赵太师要在资善堂讲课,他要回去准备课业起身便走了。
杜常荣见他要走,忙使眼色给姚幼露去送宋承出去。
姚幼露领命跟随出了蕊珠宫,宋承面无表情由着她随行,过了门柱,姚幼露快走几步到宋承,盈盈行了个万福,轻声低语道:“杜侧妃对殿下有眷眷之心,还望殿下怜惜侧妃娘娘。”
宋承哂笑声,目光轻慢:“姚女官是庆宁殿的女官,却为杜侧妃这般奔忙,不晓得是为了何求?若是不想在宫里呆着,那就出宫去吧。”
姚幼露面色一僵,强笑道:“殿下这话什么意思?我之所以留在宫中您是知道原因的。”
宋承懒理她,一甩袖子:“你要真对我大哥情深义重,就应该请命殉葬,我大哥在泉下想来是很乐意看到你的。”
云收雨霁,天色却不见好,阴沉沉的寒凉更欺压满庭院,四周静悄无声随行內侍恨不得连呼吸也屏住。
宋承收了伞递给时良,转身就走,姚幼露看着他挺拔身形消失在石径尽头,方才就紧握的拳头忪开,她脸色发白通身发寒,她低头苦思,自己低估了这位新太子,他不像宋显心事昭然,这位太子心硬。
梁欢怕冷,下了几场秋雨,天气更着阴寒起来,她就张罗着要给屋里放取暖的铜炉,阮玉姑为难的道:“太子妃先缓缓吧,仁明殿都还没放呢,咱们这里不好开先头啊。”
梁欢疑惑:“为什么不放啊?我在家里十月头就放了,这都快十一月了已经晚了好些日子了。”
阮玉姑道:“陛下质朴,因此这宫中每年烧炭取暖的银子都有限制,庆宁殿从前只有太子一人,如今有太子妃跟侧妃,侧妃的宫中也没开始烧炭呢,太子妃再等等吧。”
梁欢哈的声只好答应:“行吧。”
那就再等等,是她忘了这一茬,差点犯错,前世的时候因着取暖这事被杜皇后喊去教训了一顿,什么铺张浪费,奢靡骄纵,又说前朝就是如此穷奢极侈不得民心,才被高祖赶下宝座的。
一筐银丝炭换来半天教训不说,还把宋承也喊去,说他管束内宅无能,要废掉她这个太子妃。
往事如云早已消散,既不能取暖那便算了,犯不着为这样的事落人话柄,给自己找不痛快,大不了给床上多加些褥子总成了吧?
过了几天福丫去膳房给梁欢取点心,遇着蕊珠宫的两个女使,那两人看到福丫,知道她是太子妃的陪嫁丫环,本就不大看的上,别人家的陪嫁丫环虽不是花容月貌的,可也都是五官端正清秀。
福丫在外面等着,就听得两个女使掩着唇说,这宫中怕是没人会比她更黑了吧?另一个道,哪里啊,值房那的大黑可不就有这么黑?
福丫一开始还没听出个什么,她本来就是粗心的人,那两人叽里咕噜的又不住的往她看,这才明白过来,比狗黑的人说的是她!
哪里忍得了?
点心也不要了,卷了袖子薅住那两人头发拖到巷子里,那两人没料着福丫一言不发就动手,吓的尖叫。
“你疯了啊,我们可是蕊珠宫的女使!近身伺候侧妃的!”
福丫才不管这些,她气力大,男人都未必打的过她,这两人对着她的拳头吓的尖叫。
“太子殿下宠爱杜侧妃,昨日还送了银丝炭去了,你这粗鲁丫头,就跟着太子妃一块坐冷板凳吧!”
梁欢宫里还没送炭,杜常荣那都有了?还是太子让人送去的?
梁欢摸着下巴,倒没有特别的生气,只是想着宋承这是要做什么?他想干嘛?
福丫有些紧张:“姑娘,太子这两天都没来这里,不会是去了杜侧妃那了吧?”
梁欢施施然步进内室:“去就去呗,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