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欢在床上发呆,弦音进来见她愣着眼,只以为是没睡醒,笑道:“娘娘快些起来,金丽姬已经在外面等着给您请安了。”
梁欢唉了声,拖着疲软的两条腿下了床,梳了高髻戴上团冠,云鬓高耸乌发堆叠满头珠翠生辉,她生的风姿绰约富贵模样,今日这样细细妆扮起来,更是贵气逼人叫人不敢直视。
梁欢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问:“今日怎地梳高髻了?”
弦乐笑道:“陛下方才出去叫婢子们今日要给娘娘好好的梳妆呢,陛下的意思想来是叫那高丽女人不敢小瞧了娘娘。”
梁欢笑了声:“大可不必这样。”她是中宫之主,那外邦女人虽也是高丽贵女,但在这身份并不高,委实不用做成这样。
宋承也太小瞧她了。
“陛下是觉得娘娘还跟孩子似的,怕别人轻忽了。”
梁欢从椅上站起,七宝纹胭脂红绞萝对襟褙子,水柿色洒金石榴裙,裙摆堆叠下露出尖尖一双脚,赤色绢金银线交织鞋头明珠生辉,梁欢端坐上方,含笑受金丽姬叩首之礼。
这样的绝色美人跪在脚下,感觉还真是不错。
金丽姬身上还穿着短衣宽裙,梳着高丽发髻。
梁欢漫声道:“既入了我朝,金娘子须得入乡随俗,本宫赏你四季衣裳,赐你贴身女使四位,梳头姑姑一位,司衣女官一位,陛下公事巨万,金娘子有事可告知本宫。”
金丽姬伏在地上不敢直视,应了声。
梁欢赐她杌子坐下,金丽姬这才敢稍抬眼看了眼上首梁皇后,就见她乌发如云,珠翠堆叠雍容大雅,雪肤乌眸也正含笑看着她。
梁欢也没什么话要跟金丽姬说的,她远道而来在宫中生活不便的地方,她点拂几句就行。
随口问了金丽姬家中姐妹,又问她平时都爱做些什么,后宫冷清,不必过于拘束云云。
说完这些,梁欢就叫她退下去了,另外叫人将赏赐的金银首饰衣物等送到金丽姬住处,别的再不提。
宋承到了她这,他昨晚一宿都没怎么睡,刚才又是书房里议事,精神集中的时候还不觉得,这到了梁欢这松懈下来就开始犯困了。
梁欢知道他事务繁多,也不问他昨晚出宫做什么,见他打着哈欠脱了外面袍子,梁欢给他拿来常穿的那件茶色道袍。
宋承左右看看:“我睡上一会。”进了里,又哦了声,“我听他们说你赏了金氏东西。”
梁欢点头:“早上就来问安,我总要给些赏赐。”
宋承躺在榻上,闭着眼道:“去年高句丽来一一百多位使者来我朝觐见,在四方馆住了个把月才走,就跟那穷亲戚来打秋风似的,还舔着脸要父皇多多的赏赐,那小国家连做件衣裳都费劲,穿戴皆是我朝赏赐,先前我已经赏赐了使者许多金银,你给的有些多了。”
梁欢见他如此评价,笑道:“既是小国自然要仰仗大国鼻息,他拜我朝为主,是我朝附属国家,就全当是个儿子,老子给儿子赏赐也是应当的,这不还给你送了美人过来。”
宋承翻身哼了声,似对梁欢这些话不苟同。
梁欢见他不耐烦金氏,不由好奇:“那人就在景福殿内,你须得封个位置才成,不能这样的扔在那。”
宋承困的厉害,要是梁欢跟他说些别的也就罢了,总说那个高句丽女人,没好气道:“你这样为她着想,要不封个贵妃。”
梁欢知他说的气话,嘻嘻笑着:“也不是不能够。”
宋承转头瞪她,竟是有些生气了,梁欢见他生气就不逗他了,给他拉了薄被过来,自己出去了。
她会赏赐金丽姬也是因为心中那点不确定的愧疚,要前世宋承没有沾那女人,自己误会了这些事,将人打死了,怨不得宋承会说她丧心病狂。
可这女人放在后宫,宋承不愿意碰她,总不好叫人家大好年华的白白耽搁在深宫内。
司衣局的女使们给梁欢送来今年的新衣料,四经绞罗,三经绞罗,今年布料的花色多为鲜妍,梁欢喜欢亮眼的颜色,江南那边进贡来的衣料司衣局将素色的留下了,将颜色亮眼的衣料送到仁明殿给皇后挑选。
这挑不挑的也没个什么,宋承当王爷时候寒酸的连个侍寝的宫女都没有,太子上位后就成了亲,侧妃倒是有过,惹了事又送回了老家,因此这后宫现今就梁欢一个人,还有个金氏到现在还只是个美人,就比女使好那么一些。
这些衣料全是梁欢的,她喜欢什么都就都留下做新衣裳。
梁欢选好衣料,司衣局又将今年时兴的款式说给她听,说坊间如今流行四季花样,就是将各色花朵都绣在裙子上,走起路来就跟百花齐放一样,漂亮的不得了。
梁欢有些心动,又想到自己如今身边不同,衣着还是端庄为主,那些花俏的样式就免了吧。
掌衣女官笑道:“陛下特特的吩咐咱们,要给娘娘穿的鲜妍些,别是拘在宫中就穿的沉闷。”
梁欢失笑:“他这样说?”
“是呢,陛下有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