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站着的男人,眼熟,却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黄平。
相反,这是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穿着整齐的西装,在这样的深夜也规整地系着领带,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小姐。”男人喊了她一声。
千星瞬间就想起来他是谁了——
宋清源身边的助理,郁竣。
果然不是什么正常人。
千星冷笑了一声,顺手将酒瓶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拍了拍手,道:“这个时间,在这种地方见到你,你不会是打算跟我说一句好巧吧?”
“小姐,我是特地过来找你的。”郁竣说。
千星朝工厂宿舍大门的方向看了看,估摸着今天晚上应该是不会有收获了,因此转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找我干什么?”
“宋老进医院了。”郁竣说。
千星缓缓顿住脚步,静了片刻,才应了一声,“哦。那么大年纪的人,进趟医院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
郁竣走到她身后,说:“你心里应该清楚,如果不是情况严重,我也犯不着千里迢迢来这边找你。”
“找我有什么用。”千星却依旧头也不回,冷声道,“我又不是医生,不会瞧病。”
郁竣说:“宋老这一辈子饱经风霜,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了,可是至此,他唯一还放不下的,就只有你了。”
千星静立着,一时没有说话。
“你有要求,宋老无论如何都会答应,却无法奢求任何回报。”郁竣继续道,“可如果这是他人生中最后一个心愿,你是不是也能答应他一回?”
千星无言以对。
毕竟在前不久,她还在明知事情必定要由宋清源出面的情况下,当着宋清源的面,提出了保住霍靳北的请求。
她原本跟那人处于两清的状态之中,可是经过那件事之后,不可否认,的确是她欠了宋清源的。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欠了别人的东西,终归是会有心理负担的。
既然如此,何不还清了,也给自己一个解脱?
又静立许久之后,她转头看向了身后的男人,“带路。”
郁竣立刻引着她出了小巷,走到路边停着的一辆商务车旁,拉开车门让千星坐了进去。
很快,车子驶离此地,直奔滨城机场而去。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刻,千星就已经在千里之外的淮市机场下了飞机,坐上了前往市区的车。
彻夜不眠,长途飞行,她没有合过眼皮,却似乎一丝疲倦也无,坐在车里,身子仍是笔直的,一直转头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致。
“到医院还有四十分钟。”郁竣看了看表,说,“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不用。”千星却只是头也不回地回答,“我不累。”
郁竣于是不再多说什么。
这个时间道路畅通,所以这四十分钟过得很快,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车子就已经驶进了军区医院大门,直接停在了住院大楼门口。
千星下了车,跟着郁竣走进这幢依旧安静的大楼,只觉得窒息。
宋清源的病房位于17楼,出了电梯就能看到值守的两名保镖,也不知站了多久,身形却依旧笔直,显然接受过严格专业的训练,一见到来人,立刻就目光如炬地看了过来。
见到郁竣,其中一人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就看向了千星。
“要搜身吗?”千星忽然就问了一句。
不料郁竣却认真回答了她:“原本是要的,不过你就算了。”
说完,他便带着千星走向了私密又安静的走廊深处。
走到中段的位置,郁竣推开旁边的一扇门,带着千星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病房套间,最外面是起居室,中间是观察室,最里面才是宋清源的病房。
而此刻,宋清源就躺在里面那间病房里,全身插满了仪器管子,一动不动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再也不会醒过来的人。
千星就站在最外面,隔着两层玻璃看着病房里那个模糊的人影,有些恍惚。
两名医生正带着护士在观察室,一面监察数据一面讨论着什么。
很快郁竣便上前敲了敲门,两名医生转头看见他,很快走了出来。
“情况怎么样?”郁竣问。
“各项数值还是很不稳定,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
郁竣听了,微微拧了拧眉,转头看了千星一眼。
千星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冷静又绝情。
郁竣没有说什么,只是道:“你坐会儿吧,待会儿宋老要是醒了,我喊你。虽然他神智未必还清醒,可是看见你,他肯定会高兴的。”
他话还没说完,千星已经转身坐进了旁边的沙发里,再没有多看一眼。
两名医生显然都有些惊讶,郁竣却不以为然,只拜托了医生继续用心监测,自己则转身就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千星在起居室的那张沙发里一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