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程怀恕搞不明白那么多,反正看着分夜用日用,就都拿了几包。
结账的时候,他神色淡然地又拿了盒套,
这回尺寸不会错。
就是不知道要丢在家里积灰多久才能有重见天日的那天。
结账完,程怀恕又出去跟棠宁确认了下,小姑娘说能用,他才浮现出放心的神态。
回到公寓,棠宁换好拖鞋,倦淡地坐在沙发上。
程怀恕去厨房烧了壶开水,又根据从孟亚松那儿听到的一些理论,给小姑娘冲了杯红糖水。
室内暖和许多,棠宁就把外套脱了。
外套口袋浅,一不留神,就露出一个褐色的一角。
程怀恕把那杯红糖水递过去,棠宁吹了吹,尝到不烫了才小口喝着。
他眼神黢黑,兴致盎然地捏在口袋露出来的褐色一角,侧头问她:“这什么?这么宝贝?还一直揣在口袋里。”
直到全部抽出来,程怀恕的话音一噎,薄唇紧抿。
这是他去a国执行任务时写的遗书。
小姑娘唇红齿白的,相较于他身上的酒气,靠近时只闻得到红糖化开后的甜腻气息。
“这封信······”程怀恕神色复杂,眼皮微阖,“你看过了吗?”
棠宁喝了口红糖水,咕哝道:“说实话,没有。”
“一直没收到你的消息,半个月后,就有人上门找我送过来这封信。”她说这话时,口吻相当平静。
但不难想象到,收到他遗书时难过的心情。
他最不想的,就是在这方面亏欠小姑娘。
程怀恕滚着喉头,扯起唇角问:“现在要打开看看吗?”
棠宁慢吞吞点头:“好。”
曾经,怀揣着只要不看,他就还活着的心情,棠宁愣着把这封绝密遗书保存到他回来那天。
后来,还给程怀恕也不是,她就只能揣在口袋里。
只见信封的开头写着几个锋利入纸的字。
棠宁亲启:
每次执行危险的任务前,特种部队都会要求写一封遗书。
过去这么几年,叔叔就没在乎,甚至没怎么认真地写过。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心中有了个牵挂。
如果这封信最终交到了你手里,我想说,对不起,程怀恕食言了。
没能实现完成任务的愿望,没能一直陪着你,没能做到活着回来娶你的誓言。
还有下辈子的话,叔叔不想让你喜欢得那么辛苦。
让我多追你几年都行。
我记得,我在军校入伍那天,说过一段宣誓词。
有一段是,在任何情况下,绝不背叛祖国,绝不叛离军队。
最后,有一句是想加上去,对你说的。
对爱人,将绝对臣服,绝对忠诚。
她看完,眼眶发酸,维持捏着信封的姿势许久,一声没吭。
直到装着红糖水的碗里落下来几滴水花,程怀恕才察觉她隐没的情绪。
棠宁想起来他队友的那句评价,小姑娘哭起来的话,还得让他哄。
她忍着哭腔,不自觉打了个哭嗝,看起来可怜又好笑。
明明她不是小哭包的,但一遇到程怀恕的问题上,就会变得每一次心潮都跟他的一举一动有关。
她捂着脸颊,自己把泪水擦拭干净,仰着张白皙莹然的脸,黑眸沉沉如汲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强调说“我没哭。”
程怀恕琢磨了下,顺着她的话意,温柔地哄:“行,没哭。”
他挽着小姑娘的发丝,眼里的笑意十足,轻描淡写地说:“况且,我要是死了,多亏啊。”
在她面前,他就没个正形,越说越离谱了:“叔叔还等着你养老送终呢。”
棠宁眼眶通红,气鼓鼓地凑过去他怀里,煞是认真地摁着他的唇角:“不准说这种话。”
程怀恕抱着怀里娇软的小姑娘,头枕在她颈窝处。
默了须臾,棠宁咬了咬唇,撞上他黑沉的眼底:“你考虑过脱下这层军装吗?”
毕竟,军人只有在退伍后才不是半个属于国家的。
程怀恕捻着她耳垂,整个人满溢着柔情:“后悔跟叔叔在一起吗?”
简直让人拒绝不了。
棠宁摇摇头,果断道:“不后悔。”
这是她除了坚持学舞蹈,做过的最不后悔的决定。
她弯着唇角,眼睫上挂着湿润的泪珠,言之凿凿的:“程怀恕,你要做中国空军里最勇敢的空降兵。”
因为是你,所以我相信你就是,也做得到。
程怀恕站起身,单手抄兜,拖曳着尾音道:“脱倒是能脱——”
他舌尖扫过后槽牙,暗示性十足:“但只在你面前脱。”
这老男人······又开始没下限了。
棠宁想起来什么,顺带提醒说:“你不是要洗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