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突然变得死一般沉寂,只听见暴雨打在船顶的声音,劈里啪啦响成一片。
蒋帅比较在乎眼前,一转念就把妖魔鬼怪什么的抛在脑后。
他吃完自己的那一份鱼肉,意犹未尽的说“干脆把剩下的鱼肉吃掉吧,半饥不饱的最难受了。”
黄大仙沉默了片刻,摇摇头“生鱼肉一次吃太多,肠胃会受不住的,现在吃光了,以后就得饿肚子,还是节省点好。”
蒋帅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于是裹紧衣服不再抱怨。
空虚的胃接收到一点食物,渐渐舒来。
一阵阵困意泛上来,大家打着哈欠,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我不适宜呆在里面太久,悄悄走出去。
爬到船顶上,看着葫芦喃喃道“师父,时间快到了……”
翌日清晨,张队长又洗剥干净一条鱼。
割下半条搁在一旁,郑重其事地说“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还剩下几条而已。
我们每天吃一条,鱼肉分成早晚两份。
量虽然比较少,但不容易吃坏肚子。
鱼内脏用来钓鱼,想办法养在船舱里。
如果吃完后还不能靠岸的话,就只能靠它们维持性命。
精神点,我们要勒紧裤带活下去。
不管怎样,暴雨总会停的,洪水也总会退,大家要有信心!”
他考虑得很周详,大家都没有异议。
正打算继续分割生鱼肉,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我说“你不是会法术吗,能不能想办法把鱼肉烤熟再吃?顺便烧点热水。”
这一句话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熟食和热水就意味着天堂。
除了邵依凡,每个人都迫切的望着自己。
希望我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我面露难色,邵依凡说“如果有干木头的话倒可以试试看,不过到哪里去找呢?对了,我们把柴油机拆开来看看,说不定油箱里还剩点燃料!”
蒋帅比较性急,从角落里寻出一把扳手。
三下五除二就把柴油机的外壳卸了下来,找到油箱。
拧下顶部的塞子,向里面张望了一眼,说“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
黄大仙从角落里找来一块破布,搓成长条塞进油箱里。
过一会儿再拉出来,只见布条的底部湿了一块,散发出浓重的柴油味。
他把布条丢进铅桶里,鱼肉用铅丝穿起来搁在上面,说“剩下的柴油不是很多,烧热水肯定不够,不过烤熟鱼肉应该没问题。”
邵依凡怜悯的看了我一眼,“又要麻烦你了。”
我看着自己右手掌,不免得一阵颤抖。
当斩僵剑再吸收到我的血液,像变戏法一样泛着一阵炙热。
大家啧啧称奇,看得眼睛都直了。
一转眼工夫,剑身沾着柴油布条,温度快速升高,点燃铅桶里的柴油。
一团明亮的火焰腾起来,火舌舔着铅丝上的生鱼肉。
吱吱作响,一阵阵焦香味钻进鼻孔中。
让人心痒痒的,禁不住频频咽口水。
在洪水中漂流了这么久以后,大家终于吃到了第一口熟食。
尽管大家都很节约,但鱼终于有吃完的一天。
钓到的鱼也少得可怜,根本不够这么多人充饥。
到后来连腥臭的鱼内脏都成了争抢的美味。
再加上长时间没有漱口洗澡,船舱里充斥着一种古怪的气味。
鱼腥臭、汗臭、口臭、粪便的恶臭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但是却没有人在意。
大家似乎都习惯了,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字眼,那就是吃。
就连彼此打量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似乎对方是自己生存的威胁。
是竞争者,是一堆可以充饥的肉。
不过这一切还不是最糟糕的,坏血病像瘟疫一样在整条船上传播开来。
张队长和娜娜的病情特别严重,身上布满了紫红的淤血。
关节肿成一个大馒头,像有一千把小刀在里面绞。
牙龈不断渗出脓血,疼得连嘴巴都合不拢。
其他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除了我依然还是老样子。
剩下的全都浑身乏力,昏昏沉沉,在绝望线上苦苦挣扎。
肉体就是这样奇怪,如果饥饿一直持续下去。
那么从大脑到身体就会慢慢习惯起来,为了避免痛苦,潜意识会发出指令。
感觉变迟钝,有气无力,陷入昏睡中一步步走向死亡。
只要过了某一个极限,就会像滑翔机一样乘着热空气飞翔,自由自在,没有任何负累。
其实等待死亡并不难熬,真的!
但是饥饿、温饱、再饥饿,这样反复的折磨最痛苦,
没有任何人能够忍受,就像再坚韧的铅丝也经受不住反复的拗折。
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