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回想初遇到媚儿时的情景,更添了几分怜惜,低声下气地哄了好一会儿,才把柳香岚哄得转恼为笑。
柳香岚服侍了皇帝喝药之后,坐在龙榻上,娇嫩的小手轻轻地给皇帝捶着肩膀,撒着娇,逗得皇帝高兴了,便把话题引到了两位下狱的皇子身上。
“您呀,就是气性大太了,为了两个皇子把自己气病了,值得吗?
您可是有十几个儿子的,没得为了两个不孝子让其他皇子皇孙担心了。”
“这两个畜牲,帮着下面的诸侯国算计皇朝。
皇朝步履维艰,他们却为了一已之私,出卖皇朝,朕恨不得砍了他们的脑袋!”
皇帝一想到四皇子与十六皇子暗中挖墙角便宜诸侯国的事,怒火中烧。
柳香岚伸手抚着皇帝的胸口,柔柔地说道:“依媚儿说,事情也不至于如您想的那样糟糕。
十六皇子才多大,哪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八成是被四皇子给算计了,拖下水的。”
皇帝沉下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香岚娇娇地搂着皇帝的脖子,说:“媚儿是旁观者清,十六皇子还未成亲开府出去,手里能还有多少人可用?
生母又仅列嫔位,更不受宠,他就是想卖,也卖不出什么消息。
倒是四皇子,他早已成年,儿女成群,生母又位列四妃,尊荣无限,若是起了什么小心思的,那实在太常见了。
您打小就疼他,早早地带他在身边教着,又在朝中居于要职,手里有权有人,他要争储,想做未来的皇帝,手里缺钱了,没准就走了歪路。”
“……媚儿听说,十六皇子下狱之后,胆小的蒋修仪吓得跑去皇后宫门前跪了一夜,差点连腿都跪断了。
倒是贤妃,仍是老神在在地呆在宫里,从容淡定,底下的宫人都在说,贤妃娘娘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有几分皇太后的气度。
可见,贤妃是吃定了您不会拿四皇子怎么样,也吃定了您看中四皇子做储君,不舍得动他……”皇帝的脸色早已铁青了,“朕还没死,她就想做皇太后了?”
“媚儿可没有这样说,只是宫人私下议论的。
贤妃也的确是高雅明洁,您看重四皇子,不就是敬重贤妃的人品吗?”
皇帝已怒不可遏,喝道:“来人!”
御前大太监连忙走了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宣道:“传朕的旨意,贤妃赵氏犯下大不敬之罪,夺去贤妃位份!”
王通大吃一惊,方才还好好的,皇上怎么突然间要把贤妃的位份给夺了?
贤妃可是在潜邸时跟着皇上的老人,皇上素来都会给贤妃几分面子,这会儿……王通的目光悄悄地往柳香岚投去一眼——柳香岚已吓得花容失色,掩住樱桃小嘴,马上跪下为贤妃与四皇子哀声求情:“皇上,您三思啊!怎么说贤妃娘娘也跟了您三十多年,怎么能说废就废了?
哪怕看在四皇子的脸面上,也得对贤妃娘娘高抬贵手,四皇子可是您看中的储君,未来的皇帝,储君生母若是个罪妃,您怎么向天下人交代?”
皇帝不听这话还好,一听了柳香岚求情的话,怒上加怒,又给贤妃加了一条罪名:“赵氏有违妇德,纵容其子祸乱朝纲,子不教,母之过,赐其毒酒一杯!赵家与四皇子共谋,犯谋逆之罪,抄家灭九族!四皇子韩炘,贬为庶人,驱出皇城!”
见柳香岚双眸含泪,震惊地看着他,皇帝冷声道:“想当储君?
他算什么东西!论才干才华,他哪一点比得上他的几个兄弟?”
“您、您以前说过,四皇子有几分太子的气度……”柳香岚弱弱地说道。
皇帝冷笑:“凭他也配跟太子相比?
就是跟溍儿比,他也差远了!”
柳香岚惊喜说道:“原来您已经看中了皇长孙做储君呀?
皇长孙像太子,的确有几分未来皇帝的风范,媚儿听说朝中众臣都拥护皇长孙做储君的……”王通一听这话,背出渗出一身冷汗,再让媚充修说下去,没准皇长孙也要遭殃了!赶紧上前几步,跪在皇帝面前,“皇上,贤妃娘娘贤良淑德,四皇子之事尚未查清,还请三思而行……”“王通,你若是再给赵氏与韩炘求情,朕把你一并定罪了!”
皇帝怒火上升,气得眼前直发黑。
柳香岚扑上去抚着皇帝的胸口,抚顺他胸口积着的那股气,“皇上,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您心里不顺,要不,去请皇长孙来跟您说说话……”王通连忙又说:“方才皇后娘娘过来看到了皇长孙,气得险些犯了心疾,再把皇长孙传来,只怕皇后娘娘知道了,又不知要折腾什么法子来惩治皇长孙。”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摆了摆手,说:“算了,别提那个可怜的孩子。”
这一夜的皇宫,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在后宫有一席之位的贤妃突然被皇帝下旨废掉,还送上一杯毒酒,赐其死罪。
贤妃一死,侍候她的宫女与内监也都下了牢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