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中秋了,辽王给身边的亲信赐了节礼,萧震得到的,是两坛好酒,两盒月饼。
萧震收下好酒,让徐文将月饼送去后院。
月饼是枣泥馅儿的,特别甜,阿彻、阿满都喜欢甜食,兄妹俩面对面坐着吃,哥哥斯文,妹妹吃的脸蛋上都沾了月饼沫儿。
苏锦坐在一旁看着,想到了前两年的中秋。因为那时还没出孝,家里都没大办,萧震一个人待在前院,她们娘仨吃几块儿月饼就算过节了。今年娘仨出孝了,除了包子铺还办了猪舍,萧震也逢凶化吉得到了辽王倚重,都是喜事,值得好好热闹热闹。
带上提前拟好的礼单,苏锦去前院找萧震。
萧震站在堂屋前正与徐文说话,余光瞥见拐角多了道红裙身影,萧震心一紧,如临大敌。
徐文退到一旁。
萧震转向苏锦。
苏锦抬起手里的礼单,笑着道:“该送出去的中秋节礼我都理好了,大人看看有无不妥之处。”
萧震颔首,也没请苏锦去堂屋坐,就在那站着简单浏览了一遍。
“弟妹思虑周全,就按这张单子送罢。”萧震目不斜视地将礼单还给她。
天还没黑,夕阳灿灿,将他拒人千里的神情照得清清楚楚,苏锦奇怪了,接过单子,她微微歪头,纳闷地问不肯正眼看她的冷面统领:“大人近日似乎不太待见我,是我无意间哪里做得不对,触怒大人了?”
一个院里住着,苏锦不想与萧震闹不和,有什么心结说出来,该改的她都改。
萧震做了不该做的梦,自责羞愧,一怕自己被苏锦的色相所惑越陷越深,二是心虚怕露出端倪被精明的小妇人察觉,故每次遇到苏锦,他都做出肃穆威严之态加以掩饰,但萧震没想到,她会因此生出误会。
“弟妹多虑了,你并无得罪我之处。”萧震略微缓和神色,心平气和地道,还看了她一眼。
他不看还好,越看越像补救,想糊弄过去。
苏锦皱眉,正色道:“大人有何不满尽管直说,你这般敷衍,叫我如何放得下?”
萧震不擅口舌之争,闻言只好看着她道:“我对弟妹真无不满。”
这是实话,苏锦望着他剑眉下的黑眸,在里面看到了认真,以及几分无奈,好像她在胡搅蛮缠。
对视片刻,萧震再次垂下眼帘,似畏惧什么,高高壮壮的汉子做出这等姿态,莫名可笑。
苏锦不懂萧震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她很确定,萧震真没生气。
所以苏锦不再追问,拍拍手里的礼单,她轻声道:“大人,你照顾我们娘仨也有三年了,咱们没有血缘关系,彼此照应却胜似亲人,中秋是一家团圆的好日子,我想置办一桌酒席,晚上咱们四口人一桌吃菜赏月,大人意下如何?”
胜似亲人……
萧震心里不停盘旋这四个字,原来,她已经把他当亲人看了吗?
既然是亲人,他怎能拒绝她的好意?
面对苏锦询问的眼神,萧震点点头,道:“劳弟妹费心了。”
“一桌酒席而已,不费事。”苏锦朝他笑了笑,水盈盈的眸子,在金色的夕阳里潋滟生辉。
萧震不受控制地,再次沦陷。
等他回神,苏锦已经走开几步了,领着如意回了后院。
萧震闭上眼睛,原地站了片刻,他深深呼口气,强迫自己将苏锦刚刚的笑靥抛出脑海。
转眼到了中秋,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
傍晚萧震、阿彻一起陪阿满玩,苏锦亲自下厨做菜。苏锦天生厨艺好,她也喜欢做菜,忙得不亦乐乎,这边她做好一盆,春桃便端出去一盘,等院子里的方桌快摆满了,苏锦终于罢手,端着最后一道蒸螃蟹跨出厨房。
北地螃蟹少见,看到久违的螃蟹,阿彻偷偷地咽口水。
萧震、阿满都愣愣地盯着盘子里的大螃蟹,萧震认识但没吃过,三岁的阿满连见都没见过。
“娘,这是什么啊,好丑。”阿满用筷子戳了戳螃蟹壳,挺嫌弃地道。
苏锦笑:“这叫螃蟹,可香了,一会儿娘给阿满剥。”
阿满半信半疑地点头。
方桌旁一共摆了四把椅子,但此时阿满在干爹怀里呢。
“过来娘抱吧,干爹要喝酒。”苏锦放好螃蟹,用帕子擦擦手,绕到了萧震身旁。
阿满喜欢让娘亲喂饭,乖乖地朝娘亲伸胳膊。
因为苏锦的靠近,萧震浑身僵硬,眼帘低垂,如尊战佛。
苏锦眼里只有女儿,没留意他的异样,上前一步,她弯腰,双手轻轻掐住女儿的腋窝。萧震很高,阿满小小的被他完全笼罩,苏锦俯身时,鬓发恰好与萧震的脸庞持平。近在咫尺,萧震闻到了小妇人的发香,很干净的味道,却又变成了妖精勾人的法宝,准准地勾住他的心。
视线自作主张地往她脸上瞄,才瞥见一抹莹白,萧震生生别了开去。
不可,不可,他再次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