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就她那个软柿子,肯定是打碎了牙也往肚子里咽,哪敢去找周显恩告状?而且你也太高估她了,怕是她都没听出来我们在笑话她。”
周玉容素手轻捻着杯盏,一面笑,一面吃酒。旁边的丫鬟也跟着笑了笑:“奴婢瞧着也是,那新夫人不是傻笑,就是连声说‘是是是’的。”
听着她们毫不掩饰的笑,假山后的云裳气得柳眉倒竖,好歹也是高门大户的姑娘,竟在背后这样编排人。她当即就忍不住要冲出去同她们理论一番。
谢宁拽住了她的袖子,冲她摇了摇头。云裳皱着眉头,气愤地看了看笑得正欢的几个人。可谢宁拽着不让她出去,她只好噘着嘴生闷气。
谢宁面上虽不显露,心中也难免气闷。只是她在谢家时,生母早逝,父亲寡情。她这些年也没少受过郭氏的闲气,早就学会了压着自己的性子。这会儿她冲出去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也许是解气了,可她刚进门就同小姑子们拌嘴,传出去也是对她的名声不好。
她拽着云裳便要走了,她可没那个度量继续听这些人在背后编排自己。她刚刚要走出假山就听得周玉容继续道:“提到她,我倒是还听说了个趣事儿。似乎昨日夜里他们都没圆房,夜里有个丫鬟送膳去,亲眼见着那个谢宁在软榻上铺了被褥。想想她也挺可怜的,嫁给这么个残废不说,人家还瞧不上她。亏得她还一口一个夫君,假意恩爱。我要是她,早就一头撞死了。”
她说着没忍住掩嘴笑了起来,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她倒是不怕被周显恩听到,自从他伤重后,一年四季都不出院子半步的。被别人听到也无妨,反正大家都在等他断气。
旁边的周熹容只是笑笑,也没有多言。她娘五夫人惯是个喜欢捧高踩低的,她却不一样,她一向是个圆滑的性子。
她们五房不得势,不像周玉容,她是二房嫡女。周家大房的人几乎全没了,就剩下个断了腿的周显恩。如今周家最春风得意的自然就是二房,所以周玉容行事做派都傲气十足。
周玉容的丫鬟是个胆大的,她抢着奉承:“姑娘,也指不定那个残废是有那心,也无那力啊。”
此话一出,周熹容顿时面上微红,拿起帕子挡了挡脸。这话里的含义,可真是让她们这些闺阁女子臊得慌。
周玉容倒是噗呲笑出了声,直笑得弯了腰。她指着那丫鬟夸道:“你倒是聪明,回去赏你。”
想起周显恩瘫在轮椅上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得意。以前他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可那又如何,现在还不是个任人摆布的残废?
周玉容酒劲上来了,说话也口无遮拦:“这腿都断了,也不知何时断气。”
她眯了眯,刻薄的脸上更显出了几分凶狠。可惜那个残废在床上躺了快两年了,就是不死。他一日不死,她心头就怨气难消。
周熹容见周玉容越说越没了分寸,赶忙要转移话头,只是她才张了嘴,就听得一道清越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二位妹妹好雅致啊。”
听到来人的声音,周玉容和周熹容几乎同时眼皮一跳,杯中的酒都差点洒出来一些。她二人齐齐回头,就见得假山处款步走出来一人。
雪松被压低了枝头,谢宁就站在那儿冲她们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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