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满户部里,看着精通算学的很多。可真遇到难事,一个都顶不上去。有个半吊子郭季同吧,他那毛病被满朝文武诟病,自己还牛气的不行,偏我还得捧着他。你就忍心让我受气,让他小人得志?”
“那我可帮不了你。我就是个致仕在家吃闲饭的老头儿,不操你这个户部尚书该操心的事。”
“可你有好本事,或是有好学生,你藏着掖着不给我用,难道还要留给下一任不知是谁的户部尚书不成?我可只比你小五六岁,差不多也该致仕了。你不在我还呆在这位置上时卖我个人情,留着想干什么?甘云昌是你儿子不?蒋仲方是你学生不?你帮了我,我回馈给他们,这不是挺好的事儿么?”
“不是我藏着掖着,而是我这学生有难处。”甘纶叹了一口气。
“再说,要是她想出名,是我能藏得住的吗?别忘了年底就有大赛。凭我这个学生的算学水平,想要出人头地,报个名参加就是了。到时候拿个第一名,还愁没有前程?”
“那倒也是。”齐虚谷被他说服了。
不过他还是不甘心,问道:“他有什么难处?咱们不能帮他吗?”
甘纶摇摇头:“帮不了,我也不能说。”
齐虚谷皱了皱眉。
他是户部尚书,在大晋也算是顶尖的官员了。甘纶虽只是五品致仕官员,却也有自己的人脉。
要是连他们都帮不了,那这个学生的身份……莫不是王子皇孙?
可王子皇孙也不耽误出人头地吧?
甘纶可不知齐虚谷已脑洞大开,脑补一出出宅斗大戏了。
他道:“行了。我可以跟你承诺,户部有什么算学上的难题,你拿给我,我学生要是做的出,一定帮你。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齐虚谷眼睛一亮:“这话可是你说的,以后有难题了我可要找你。”
甘纶点头:“放心。”
他站了起来:“五殿下的拍卖大会你要去的吧?时辰不早了,你也该下衙了。我不耽误你,先回去了。”
走出户部,甘纶回头望着自己干了一辈子的衙门,心里十分遗憾。
要是赵如熙是个男子就好了。凭她的算学能力,齐虚谷肯定重用她,皇上想必也愿意提拔她。
虽说圣耀皇后为女子争取到了参加科举和做官的权利,但真正能进到这样的衙门来做官的,至今还没有一人。
即便有些女子比较出色,也愿意出来做事,但最后迫于社会舆论,被家族压着缩了回去,最多做做女子书院的夫子。
这条路太难走,他不愿意让赵如熙经受磨难。赵如熙也不会选这样一条路。
赵如熙跟着枯木先生,做一个名士,画些画,名声、地位一样不缺,反而比到户部来做官更加超然。她何苦来哉?
……
赵如熙自打跟甘纶分开后就回了京,回家吃了晚饭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因为穿越这种玄学因素,萧令衍现在也很迷信,专门去请人算了个日子,所以拍卖会并没有选在沐休日,因此时间上就只能安排在晚饭后到宵禁前这段时间。
好在大晋朝宵禁的时间晚,古人晚饭吃得早,此时离宵禁足有两个多时辰。拍卖会一个半时辰,加上前期入场和散场回家的时间,倒也够了。
赵如熙乘马车出门到康府门前与大家汇合,一起去了拍卖行。
此时拍卖行里来了许多人,到处都是打招呼寒暄的声音。有许多官员带着家眷,倒不止赵如熙一个女子。
康时霖他们一路寒暄,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上到包厢。
一个包厢里有六个座位,围着一张圆桌摆放成了个半圆形,桌上早已摆上了点心瓜子等吃食。
见得康时霖他们进来,包厢里候着的伙计殷勤招呼,拉开椅子请康时霖坐了,又快手快脚地沏了茶来。
邀请柬上早已标明包厢只能容纳六人,所以大家是扣着人数来的。除了康时霖和他的四个徒弟,还有他的大儿子康延年。
康延年已是年近六十的人了,在鸿胪寺任高官。他跟吴怀寺一左一右坐在康时霖身边,龚城坐在他下首。
吴宗则坐在吴怀寺另一边。赵如熙作为年纪最小、排序也最小的人,自然是敬陪末座,坐在了吴宗旁边。
吴宗打量着整个拍卖行的情况,对赵如熙道:“布置得还不错。”
赵如熙点点头。
看到下面只有四、五十个座位,楼上只有二十个包厢,赵如熙道:“就是小了些。”
能参加拍卖人少就算了,在等级森严的古代还得按身份地位来排座位,身份地位一目了解。
楼上一举牌,楼下的人就不敢吭声了。中间的人一举牌,坐在两边包厢的人也成了鹌鹑。那这拍卖会还有什么意思?
也不知萧令衍如何处理这个问题的。
她正想着,就听楼下一阵耸动。
吴宗就起身伸长脖子往下看,嘴里道:“难道是皇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