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罗烈连忙从隐蔽的海岸林地出来,只见船上放下踏板,跳下个革命军的排长,朝他们大声喊道:“快来,快来,把你们的补给搬走。”
这等情况出乎意料,欧阳君和罗烈都觉着事态紧急,额头青筋直跳。他们顾不上多想,连忙招呼躲在海岸边的部下出来搬运补给。这其中大多是成箱的粮食和药品,还有些武器弹药。只要获得这些东西,游击队才能撑下去。
上岸的排长还是之前见过的那位,他看到欧阳君和罗烈后就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还真能撑啊,这么久了居然还没垮。我这几个月忙来忙去的,就给你们送补给的次数最多。了不得,了不得!”
了不得个鬼!
欧阳君看看自己破破烂烂的一身衣裳,瘦了一圈的腰,还得笑脸相迎道:“都是为了革命工作,没啥了不得。”
排长又狠恨答道:“今天也是晦气,不知道哪里来了这么几艘番鬼的大船,见到我们就撵了上来。我本来想撤退算了,可想着你们这些搞敌后游击的不容易啊。
我撤了是没事,可你们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只怕就要完蛋了。现在南方能坚持抗战的游击队已经不多,我不能丢下你们不管。所以我干脆一咬牙就冲滩,说什么也得把补给运来。大不了,我跟你一起打游击。”
这排长说完哈哈大笑,倒是乐观的很。欧阳君和罗烈却都愣住,要说这心里不感激是假的,毕竟他们现在混的挺惨。若是得不到补给,过几天队伍就得断粮,散伙就不是说笑了。
“谢谢,谢谢!”罗烈刚刚还说要丢下队伍逃跑,这会却拉着排长的手不住的晃。“老哥,你可真是救了我们了。没有你,我们早就撑不下去了。”
“别废话了,赶紧搬东西。这船上的补给够你们用一段时间了。”排长说着还从怀里取出一份报纸递给欧阳君,“你们的存在,我都给你们上报了,老百姓都是知道的。有文章在给你们宣传呢。”
排长忙着卸货,罗烈忙着带领手下赶紧把补给运走。欧阳君瞄了一眼报纸,只见头版上就有一篇文章,真是讲‘南方革命形式’的。
甚至有一篇小文章提到了欧阳君二人,“吾辈过去与国家无用,与百姓无益,犯下诸多罪孽。今日欧阳君,罗烈二人愿意改过自新,投身革命,于最艰苦之地抗争不止,洗刷耻辱,九死无悔。呜呼哉……,此等豪情令吾羞愧之余,亦为之骄傲。他二人当为楷模。”
“九死无悔?死的不是你,是吧!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真当老子是乐意么?”欧阳君看了这吹捧的文章便气得鼻孔冒烟。他再一看文章署名,就想知道是谁在咒他死,“这名字是……,我爹?”
欧阳君愣了好一会,正在琢磨自己那一向滑头的老爹怎么会写这等文章,忽然有个队员大喊大叫的跑来报告道:“队长,队长,不好啦。明军那帮狗腿子从北面杀过来了,他们大概有三百多人马,就在二里外。”
什么?
欧阳君顾不上看报纸了,赶紧组织部下搬运补给撤离。游击队这些人一直缺乏训练,打不了硬仗。那怕人手占优,可碰到明军也打不赢,只能逃跑。
海面上的风帆巨舰也在靠近中,好几艘巨舰正在开炮。炮声传来,更是让游击队的队员们惊慌失措。押运的‘革命军’排长从船上探出头,喊道:“来不及搬了,你们快撤。”
罗烈扛着个大箱子从船上跳下来,回头就回道:“那你们呢?”
“你们先走,我们得把这艘船安排好,会尽快跟上的。”排长说完缩回船舷内,又忙碌什么事去了。
这几个月,罗烈和欧阳君别的本事没学会,逃跑的本事可是从入门到精通。两人也不含糊,知道该舍的就得狠心舍弃,带着部下扛着到手的补给迅速撤离。今天这些补给已经很多了,他们很满足。
数百人的游击队潮水般的涌上,又潮水般的退下。在明军人马赶来之前就溜的无影无踪。只是等罗烈带人跑出一里地,就听到运输船冲滩的方向传来排枪的声音,过了没一会便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剧烈爆炸。
这爆炸声音之响,让整个游击队所有人都心惊肉跳,回头震惶。再过来一会,押运补给的一个排追了上来。全排每人都扛着一个大箱子,副排长带着泪说道:“排长说不能把这些好东西丢给敌人,更不能把船丢给敌人。
他本想给你们多带些东西,可他断后没走成被敌人包围,只能舍命把船给炸了。他说……,望同志们保重,没法跟你们一起打游击了。”
游击队继续撤离,似乎没人对这消息感到惊讶。这几个月他们见多了生离死别,逃亡和牺牲本就随时可能发生。可今天这事……,所有人都沉默。
欧阳君也看着个木箱子跟在罗烈身旁,低声说道:“以后别再提啥散伙的事了,我觉着‘革命军’最终还是要赢。好不容易撑到现在还散伙,不仅我们脸上无光,更对不起这位舍命给我们送补给的老兄。”
唉……,罗烈先是叹了声,又阴着脸重重的应了句:“嗯,干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