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败如山倒!
前头大营处鸡飞狗跳,烟尘大起,甚至有嘈杂斗殴之声,然后是大旗翻倒,营门洞开,见此情形,殿后的汉军可顾不得全体抬旗的诱惑,看看披甲逃兵接近,勉强算是完成了接应重责,眼看浮山步骑逼近,便是面无人色,连射几支箭的胆色也没有,调转马头,都是向着大营左右两侧的村庄方向,顺着小道,急奔逃窜。
看着前方鸡飞狗走,潮水般逃走的清军,张守仁眼前一黑,在马上摇了一摇,竟是差点儿栽倒下来。
这个胜利,来之何等不易!
眼下战场,虽然是大胜模样,但浮山营也有缺陷和毛病,差点儿就被敌人找着了机会,而清军披甲将士的射术,特别是白甲们专射要害的射术也是给张守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今日一战,获益之处良多!
好在,终于是胜了,稳住身形之后,张守仁闷哼一声,令道:“传令,骑队追汉军,步兵结阵前行,破敌大营,小心谨慎,不可使敌有反击之机。”
中军鼓点响起,所有的浮山兵又是继续结阵而行,有一些散漫的队列,立刻又是重新集合排列整齐。
在对面,有一些不死心的清军将领一见如此,见对方大胜之余,毫无骄狂之态,对清军在营门处撒的金银,视若无睹……他们当然不知,浮山兵是剿匪打出来的,山匪响马用抛金银这招都快用烂了,毫无新意,将士们能动心才怪。
此时结阵而行,如墙而进,枪矛如林,枪尖之上,犹自有鲜血流淌,到了此时,再悍勇的清军将领也知道再无机会,当下不少人连私人物品也抛掉不顾,只索跨下有一匹战马,便是挥鞭打马,狂奔而逃。
这一仗,到这个时候,终于是尘埃落定,浮山营,大胜!
在战阵之后,城墙上已经一片寂静,连鼓声都停了……战场上已经是在追击逃敌了,鼓声也确实是无此必要了。
而刚刚的战斗场面,所有的济南军民都是看在眼里,个个都是张大嘴巴,再也无法合拢,所有人都是一副震惊至极的表情,很多士绅呆了半响过后,才是开始交头结耳,隐约能听到都是这样的话语:“原来打仗是这么回事。”
“东虏之凶悍,令人心惊,不过遇到我们张将军,真是算他们晦气。”
“这浮山营,浮山营……实在是强兵啊。”
嗡嗡议论声中,张秉文等文武官员都是被雷劈了一样,半天也是说不出话来。眼前战场,实在是超出他们的想象之外。
冯馆是武官,好歹还撑的住劲,在人群中喃喃自语:“他娘的张国华,真是……真是……俺真是开了眼界了!”
堂堂山东都司,自然也是高级武官,五十多的年纪,也是见过不少世面,但在此时,居然有开眼之说,可见张守仁和他的浮山营,给大家带来多大的冲击。
倒是李鑫的评点,才是把众人心头的想头给组织了起来:“我浮山营火器犀利,阵列而战,森然有序,加之甲坚兵利,如墙而进,毫无破绽,此役过后,东虏闻我营之名而丧胆矣。“
“说的对极!”
“有浮山营,我山东从此无忧矣。”
“何止山东?此役是数十年来最大的战功,怕是宁锦大捷也远远不及!”
“张将军必然要青云直上了!”
说到这里,大家才突然警醒过来!
经此一役,张守仁这个游击是妥妥的要升了,最不济,也该是一个副总兵的前程吧?当年袁崇焕守宁远,几万大军缩在城里,放炮赶走了东虏,斩首不多,还失了觉华,就算如此,也是青云直上,简在帝心。
宁锦之役,满桂斩首也不多,但也是被加恩赏赐不少。
眼前这一役,斩首多少还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杀奴不少,远在宁锦之役以上,而且,在数万军民眼前的大胜,其杀伤几乎全部是真鞑子,汉军和北虏都很少。
这个功劳一呈上去,整个北中国都在奴骑凌虐之下,皇帝正焦头烂额之时,这一高兴,赏赐岂能薄了?
“快,打开城门。”
关键时刻,张秉文反而沉稳了:“传我的令,晓谕全城,替张将军并浮山将士庆功,牛酒各项,着布政衙门并济南府衙、历城县衙并义勇总社、商会,一体办理,务要使有功将士,人人皆有犒赏。”
“是,”下头答应的人也很兴奋,连忙答应下来:“小人立刻去办。”
商会原本是不容于济南官场的,此时张秉文将商会也算在内,这篇文章,做的十分巧妙,在场众官,无不是官场中的老油子,顿时都是大感佩服。
“还不赶紧打开城门?”
吩咐人去准备犒赏后,张秉文发觉城门未开,忙吩咐道:“你们还在楞征什么,适才小心戒备,现在哪需如此?赶紧打开城门,城上民壮皆下城,预备帮忙,搬抬尸身,清扫战场,浮山营奋战竟日,此皆吾等职责也。”
众人忙不迭应了,也是有人心中腹诽:“这方伯大人,当官当的太滑头了一些。”
虽则如此想,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