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鸢不语。
文霏将那瓶药塞到了顾鸢手中,说:“他既然成为了权烬,如果要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就要永远做权烬。一边是权烬,一边是他自己,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容得下两个他?”
“他只能做一个人,要么是一直做权烬,要么是一直做迟聿,否则他会反复的在两个世界穿梭,反复的折磨你的人生。”
“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你一样就会收走一样,火车也只能往正轨的方向开,人怎么能如此贪心呢?”
贪心……
顾鸢从不认为自己贪心。
她要的至始至终不过都是迟聿而已。
但是这个世界容不下迟聿。
这个世界只有权烬,这个跟顾鸢毫无交集的人。
“最后再问你一次,想清楚了吗?”文霏不得再提醒她一遍:“等迟聿彻底成为了权烬,你和他的缘分也算是走到尽头了,他不可能再记起你,你们的世界至此分道扬镳。”
顾鸢笃定道:“那我也有办法让他再爱我一次。”
“呵呵,你要记住一点,他永远不会再恢复记忆,你对他而言就会一直是一个陌生人。顾鸢你想想,一个为别人生过孩子的女人,权家知道自然接受你,权烬会接受你?”
“更别提,权家连你和权烬怎么认识的都不知道,只知道你为权烬生了一个女儿。”
“权家护着你,能护你多久?只要权烬不爱你,什么都没意义。”
顾鸢脸色很淡然,并没有因为文霏的一席话引起另外的情绪,她很小心的藏着不被文霏发现自己的脆弱。
附耳,她看向文霏:“事实上我没有非他不可,这三年我都这样过来了不是吗,最后该放手就放手,挽留不住的也别挽留,这个道理我懂。”
“懂?”文霏嘲笑道:“我看你好像并不懂。”
……
顾鸢下来的时候,没看到迟聿。
出来才看到的,他站在女神喷泉石像旁边等她。
顾鸢朝他走过去:“我以为你走了。”
他掀眸看她,平静的眸子像风过无痕的湖面,起不了一丝涟漪:“我要是走了,你就威胁我不回来,那我怎么办?”
顾鸢对他笑了笑:“会回来,迟聿我向你保证,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管你嫌弃我还是讨厌我,我都守着你好不好?”
“不好。”他闷闷的说。
顾鸢脸上扬着笑,心里却被酸涩涨满:“怎么会不好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骗我。”
“我没骗你。”
“顾鸢,你怎么总是骗我……”迟聿的声音很低,几乎低到了尘埃里:“你以前骗我,利用我,现在还是骗我……顾鸢我真的好后悔认识你,你不亲眼看到我万劫不复就不会善罢甘休对吗?!”
他那句我好后悔认识你,对顾鸢来说,好比拿着一把刀硬生生划开她的心脏,再塞进去一把玻璃渣,疼得无以复加。
她却还要强颜欢笑,拉了他的袖口:
“不骗你了,真的,我保证。”
“你的保证没有可信度,我不会再信了。”他好像真的不愿意再心甘情愿上当。
可是转眼间。
他又握紧她的手,卑微的恳求她:“鸢鸢,我们回华国好不好?我们不来悉尼了,这几天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啊鸢鸢?”
顾鸢的回答是:“好。”
迟聿以为等不来她的妥协,但他没想到顾鸢直接答应了他的恳求。
一时间他都辨不清他说的这个‘好’字,到底是不是骗他的。
离开庄园,两人回到酒店。
顾鸢进套房后就拉着迟聿往床上一趟,她衣服也没脱,依偎在他怀里说:“我很累,想好好休息,你陪我睡一觉,如果你先醒来就订回去的机票。”
迟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她的话,他的理智也告诉他别信她的话,她是骗他的。
但他还是信了。
抱着那仅有的百分之一可能性。
或许她会改变主意呢?
或许她不会那么狠心呢?
或许她不会送他走呢?
或许……
或许只是他自作多情。
“迟聿,你是不是睡不着?”
他不说话,低头亲吻她。
顾鸢送上自己的唇,与他深吻。
辗转缠绵许久,顾鸢快要喘不过气来时,抵着他的胸膛:“昨晚你要了那么多次,我今天是撑着精神出门的,你抱着我好不好,我想安心睡一觉,醒来我们再回国。”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细微,呼吸也变浅了许多。
迟聿缓缓侧过身来,将顾鸢拥进怀里。
这一觉迟聿睡得格外沉。
梦里是空白的,却又有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网住,他努力想要醒来,却怎么也醒不来,他唇角嗫喏,一遍遍喊着一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