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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王显贵迟疑不决,心内也愈加焦灼不安。
正当他两面为难之际,韩家军却开始发起了攻城。
军中辎重民夫和从四乡八里赶来的百姓,数万人在一日一夜之间,便运来土石在城南城北两面,各堆起了四座比城墙还要高的土丘,弓弩手们轮番居于土丘上,向城头发射箭矢压制守城士卒。
土丘不远处,排列着十多张床弩和四架大型投石机。
床弩是从战船上拆下来的三弓弩,这种床弩以牛角做弓腹,牛筋做弓背,发射八尺长的矛箭,射程可达五百步以上。
缺点是造价太高,造一张床弩所需钱帛,可以打造十架投石机,而且维护也十分麻烦,特别是安装在船上极易受潮。
投石机仍然是配重投石机,只是体形比以前的打造的都要庞大许多。并且下面还安装了车轮,解决了调整射程的问题。
配重五千斤的投石机发射的石弹重达百斤,射程可及三百五十步外,发射时声势十分惊人,而且它的精度胜过人力拉拽的投石机。
最开始的几发石弹不是越过城墙落入城中,就是掉到护城河内,经过几次试射,一发上百斤重的巨大石弹在沉闷的撞击声中,轻而易举便轰塌了城门楼。
但韩端并没有下令准备趁机强行攻城。
“此时敌军虽已胆寒,但还未到恐惧畏战的地步,我军若发起强攻,也能将外城拿下,但必定会造成不小的伤亡,可别忘了守军同样有弓弩和投石机。”
“我军是攻城一方,兵力又远超城内守军,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必要和他们硬拼。”
韩端看着不见一个人影的城头,却挥手命令一旁早就准备就绪的冲车发起冲锋。
这种冲车比一间房还大,顶部的人字形木板厚达半尺,士卒们躲在车内,推动里面的横木使之向前驶动,城墙上的守军用弓弩射击,但却无法穿透那厚厚的木板。
“石弹不要停,箭矢得省着点,敌人在城上冒头才发射,不冒头就让儿郎们推动冲车佯攻。”
“攻守城池拼的就是耐性,一旦城内守军被拖得疲惫不堪,士气必然低下,到时我军再全力攻打,只需一战便可拿下外城,而且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韩端带着卜僧念和吴正等几名将领,向他们讲述自己的“疲兵之计”,等将前线各处都走了一圈之后,便准备先回大营。
“我们人多,可以分成三班轮值,士卒们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把精神养好……我估计最多两三日,城内的守军就要坚持不住。”
“外城易下,难的是内城,你们都想想办法,要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降低伤亡……”
……………………
扬州刺史王显贵和一干官吏站在内城城楼之上,眼望着外城乱糟糟的士卒和民夫,全都心内惶惶。
韩军从昨日下午开始用投石机轰击城墙,到了今日早上,南北两面的城楼和女墙被轰塌了大半,甚至有一小段城墙还出现了裂缝。
“使君,看来这城是守不住了。”别驾刘仁上前一步,向王显贵说道,“若不早作打算,贼军一旦破城,我等尽皆难逃性命!”
不想这话却触怒了迟宜,他指着刘仁斥道:“刘别驾,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拿着朝廷的俸禄钱帛,不想着如何抵御陈寇,却时时想着献城而降。”
“你若再惑乱人心,我必取你项上人头!”
别驾和长史都是刺史的属官,其身份地位不相上下,但迟宜身兼寿阳太守,而且长史还可领兵出战,手中掌握着兵权,因此刘仁被迟宜一顿怒骂,却是一句也不敢反驳。
但在场诸官吏,又有几个能够做到与城共存亡?
“大敌当前,以和为贵。”王显贵有气无力地和着稀泥,“言培(迟宜的字),王子珩为何还在淮北逗留?难道他也怕了陈军势大?”
迟宜急忙道:“下吏虽不知援军为何未至,但却知王子珩绝非贪生怕死之人。使君,这个时候,切不可三心二意啊!”
王显贵一向对迟宜十分器重,否则也不会让他担任“将军长史”这么重要的职务,将州郡兵马尽数委托于他。
此刻听迟宜这么一说,他也知道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再说这种丧气话,于是便点了点头。
“言培,守城之事我就托付与你了!”王显贵突然躬身向迟宜作了一揖,语气沉重:“我等之性命,也尽皆托付与你!”
迟宜慌忙回礼:“宜定不付使君重托,只要下吏有一口气在,定不会让陈贼入城!”
王显贵轻叹了一口气:“外城已不可守,你和将士们退到内城来吧。”
“即便最终失守,下吏也要让陈寇在外城多流一些血。”
迟宜固执地摇了摇头:“使君,王子珩绝对会来,下吏……一定会守到援军到来!”
王显贵听罢,却是不置可否,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长揖至地的迟宜,转身缓缓走下了城楼。
寿阳城内所有官吏,都将希望放到了援军身上,迟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