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胆子忒大了,就不怕有看你小子不顺眼的,参你一本。”
楚王不以为意:“先帝和皇上都是痴情种,可痴情这东西,最是伤人,要不得。”
他转头,望一眼皇宫的方向,淡淡道:“您看这七年,把我七弟磋磨成什么样了,当上皇帝又如何,不见得有多开心。”
魏王挑起眉毛:“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楚王莞尔:“皇叔是自己人,我才说说,换作别人,自然不会。”
魏王落下一子,没抬头:“听说,平南王和世子快到帝都了。”
楚王道:“哟,稀客。”话虽这么说,语气却不惊讶。他喝了一口茶,笑了笑:“说起他们二位,倒是让我想起一件趣事。”
魏王嗤道:“别卖关子,有话就说。”
楚王用杯盖抹了抹浮起的茶叶,道:“那年的文武比试,四哥比完后,和我们坐在一块儿,本来没什么,后来他见世子老盯着江家小姐看,又见七弟迟迟不来,怕是被什么耽搁住了,便叫人去找。”
他低笑一声,缓缓道:“后来七弟来了,无论马术、射箭、拳脚功夫,都完胜世子,大大扫了他的面子。大家都高兴,说幸好四哥及时把七弟叫来了,不然平南王世子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皇叔,您可知,我那四哥是怎么说的?”
魏王问道:“怎么说?”
楚王嘴角勾起,慵懒笑道:“四哥指着场上的人说,你们看,七弟上蹿下跳的,像不像一只活泼的小猴子?我们哪里敢接话,只有我那傻子十弟,他问四哥,为什么说他七哥像猴子,岂不是在骂他。四哥答,猴子是骂人,可像活泼的小猴子,那就是他作为兄长在表达关爱,是夸奖。”
魏王听了哈哈大笑。
楚王又抿一口茶,才道:“十弟是真的人傻没救,他信以为真,跑去找七弟,对他说,七哥,你看你上蹿下跳的,真像一只活泼的大猴子——七弟差点把他耳朵拧下来,说他没大没小,怕是皮痒讨打。”
魏王笑完了,突然眸色一暗,叹了口气:“你那四哥啊……”
楚王也有些黯然,低声道:“自古多情害人,慧极必伤。反而是十弟,傻人有傻福,年纪不大,都已经儿女双全了。”
而那个心思深似海,叫人看不透的男人,才不过七年的光景,已经成了先帝葬入青山皇陵,人间难再寻。
皇宫,养心殿。
天色已经全暗,各宫掌灯,便如夜色中,一片片飘摇的浮云。
凌昭还在殿内批阅奏章。
王充悄声进来,见先前端来的一碗参汤,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不由小声开口,劝道:“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凌昭头也不抬,淡声道:“无碍。”
王充心里直叹气,却也不敢再劝,只道:“秦大人来了。”
凌昭微微颔首,算作答应。
少顷,秦衍之走了进来,跪下行了一礼:“皇上。”
凌昭抬眸,瞥他一眼:“有事?”
秦衍之道:“平南王父子最早明天就会进京,届时……”
凌昭眉目不动,声音毫无波澜:“一应礼数,不都已经准备好了么?”
秦衍之点头:“是,微臣担心的不是这个,是……慈宁宫,西殿那边。”
凌昭笔尖一顿,沉默片刻,放下笔:“朕自有安排。”
秦衍之笑了笑:“皇上英明。”停了一下,又道:“当年皇上射落世子一箭,折了他的嚣张气焰,不知回去后,世子可有学会谦逊行事。”
凌昭想起当年旧事,眉心渐渐拧起:“当年……”
当年,平南王世子不识好歹,他不过手头有事,晚去了一会儿,刚到场,就见世子一双眼睛跟锁住了一样,盯着江晚晴看个没完,毫不懂得避嫌,他一时心头火起,三场比试,半点没给对手留面子。
比完以后,不出所料,父皇把他叫了过去,一通训话。
“……孺子不可教也!你就不能学学你四哥,你以为他真赢不了?退一步战成平手,面上都过的去,岂不大好!你呢?!平南王是功臣,是立了大功,进京受封赏的!你弄成这样,叫朕怎么替你收拾?”
骂足一个时辰,他从养心殿出去,正巧碰上从东宫过来的太子,那人对他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凌昭起身,望一眼窗外夜色,面无表情:“陪朕去一趟慈宁宫。”
慈宁宫,西殿。
江晚晴已经洗漱好,准备歇下。
宝儿替她铺被子,一边道:“姑娘,听说平南王和世子要来了。”
江晚晴一怔:“……他们?”
说起这位世子,真是一言难尽。
当年他第一次前来帝都,比试大会上,穿越茫茫人海的一眼,她确实惊讶不已,不为别的,只为他的那张脸。
他长的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