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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少愤怒:一方面,我确实不是易怒的性格;另一方面,我也有不让自己陷入激动的自控意识。虽然在很多文学作品中,我经常发现一些意志坚定的人物能够凭借自己的精神力牢牢地压制怒火,甚至能够做到“越是愤怒越是冷静”,但是我不认为自己具备这种出色的素质。我只是一个不擅长头脑工作的“一般人”,若是连头脑的冷静都丢掉了,那么纵使我有着非比寻常的超能力,也无法在危机四伏的剧本中走得更远。
上次愤怒,好像还是破晓人当着我的面杀害亚当的时候。事后我有做过反思:这大约是由于亚当真诚地视我为朋友,而我也因此生出了将他视为朋友的倾向。
可约翰不是我的朋友,我没有为他而愤怒的理由。
我回顾了自己之前的陈述,结论依旧没有改变,只是在言辞中对安洁拉和牧场主们的所作所为不可避免地抱有了强烈的厌恶之情。想到这里,我就对赤瞳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听完之后,赤瞳说:“愤怒有时候会与厌恶混淆。仔细想想,当你厌恶他们的时候,心里是否十分烦躁,就像是火焰燃烧一样?”她用得出结论一般的口吻说了下去,“那就是你的怒火。”
见她这么说,我却是接不上话了。“那就是你的怒火”,这种台词如果放在虚构故事里面,那我很可能会觉得比较帅气,但说实话,这可真不像是现实中会出现的对白,我也难以生出豁然开朗的心情。不过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是那么的一本正经,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措辞,我这边也难以指摘她说的话让自己感到缺乏真实感。
而当我重新反思之后,却又发现,自己完全挑不出她的错处。
“以前的你仿佛总是在思索自己,让人感觉你摇摆不定,而现在的你则变得明确了很多。”她继续说,“拜此所赐,我也更加确信了,你果真也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
先是怒火,又是嫉恶如仇,她好像把我讲成了一个偏激的人。我不否认自己在与她分别之后有所变化,与铃奈的重逢和与另一个我的死斗,都让我的内心世界出现了不容忽视的改变,但是从本心上,我依旧愿意相信自己是一个比较保守的人。我不禁说:“我还没到这个地步。”
“假设你身陷生死绝境,有恶人向你抛出橄榄枝,你也一定会义正词严地拒绝……”赤瞳十分认真地说,“而一有机会,你则会毫不犹豫地斩恶人首级于刀下。我说得有错吗?”
“嗯……”我一时间无言以对。
“这个话题就先到这里吧,我也是说了不适合自己的话。”赤瞳先是检讨了自己一句,然后说,“你目前应该在避难所吧,我再过不久就会到你那边。”
我也快速地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问:“你在什么地方?”
“一处距离避难所不是特别远的地道。”赤瞳说,“这个世界的我,就是你先前提到的来自于中央火种城的精锐队伍的一员。”
“这支队伍没有随着避难所的覆没而全灭吗?”
“是的,他们都是超一流的掘墓人,再加上有黑袍在身,因此基本上都成功突围了。”赤瞳说,“但是避难所的人们却没有这等本事,所以……”说到这里,她的口气中不免出现了几分郁郁,“虽说是以暗杀安洁拉的计划为重,可终究是牺牲了避难所的人们。”
“这不是你的错,那时候你还没有到这里。”我一边说,一边却想到:同样是精锐队伍的成员,那些人能够突围,约翰却做不到,难道是因为后者在当时没能抛下自己的老朋友们吗?
之后,我们互相交流了各自的信息。
赤瞳如今已经通关了十三次剧本,比我多两次,当前的指令则是“打败安洁拉”。
而我在牧场主被杀死了之后,指令也变成了“打败安洁拉”。
考虑到这个世界的宁海好像是一个极度仇恨死体的幸存者,我不禁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打败了安洁拉,那么下一个指令是不是就会变成打败那个毁灭了巨国的魔头?
挂断电话前,我对她说:“精锐队伍里也许有奸细,你要当心。”
“我会注意的。”她说。
说完,我们就结束了通话。
我将黑色手机收进了口袋里,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的对话。
安洁拉有着分身和伪装他人的能力,假设奸细真实存在,那么这奸细搞不好就是安洁拉的分身,甚至就是本人。
要是解决不了这一环,那么精锐队伍的暗杀就相当于还没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这时,约翰终于一脸疲惫地走出了山洞,然后拿出了铁锹,开始在地面上挖土。
他铲掉了带着血腥的绿色草皮,又挖走了一块块潮湿的深褐色泥土,没过多久就挖出了七八个足以容纳人体的深坑,随即他又转身走回山洞,从里面陆陆续续地搬出了七八具尸体,其中也包括他的父母。片刻后,他将这些尸体都埋进了深坑里。
数秒钟后,他又开始挖坑,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