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露了一丝笑意,“早间都来请过安了,这会子皇帝怎还亲来?”
“今日是您的生辰,儿子自当来接您赴宴。”
建章帝继位不到六年,太后对他多有扶助,他对这个母亲也颇为感激,他上前扶着太后手腕,亲自将太后送上了前往乾德殿的銮驾。
太后与建章帝銮驾同行在前,这时,太后才道:“皇帝知道拱卫司之事了?”
消息能送入永寿宫,崇政殿自然也会知晓,建章帝立刻道:“母后息怒,今日是孙律办差不利,晚些时候,让他来给您请罪,至于抓人,用些功夫总还能抓回来。”
夜幕初临,后宫之中处处张灯结彩,比过年还要热闹喜庆,乾德殿方向已有宫乐传来,文武百官与各府上诰命夫人们,必定也都翘首以待了,太后不愿扫了兴致,叹了口气道:“哀家年纪越来越长,不知往后能否有这份心力,皇帝,你可莫要忘记长兄被谋害之仇。”
建章帝自然应下,“母后放心,儿子忘不了。”
太后满意了,等銮驾到了乾德殿之外,果然看见殿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杨启福上前唱和一声,殿内百多人立刻下跪行礼,山呼万岁与千岁。
建章帝又亲自扶着太后进殿,等太后与帝后落座在主位,众人才起身。
火烛如柱,将殿内映得白昼一般,今日殿宇内外布置的极尽奢贵富丽,再加上百官与女眷们皆是锦绣华服,这寿宴便格外显得热闹隆重。
建章帝令众人落座,待宫乐再起,寿宴便算初开,但这时太后扫了一圈底下席座,狐疑道:“临江王怎么还没来?”
今日赴宴者,既有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又有宗室公卿,在这些人之中,傅玦做为大周唯一的异姓王,身份自是显赫,他的座席在头列,与长公主夫妇和诚王夫妻在一处,此刻他的位子空落落地,显得十分打眼。
太后如此一问,底下众人神色各异,孙菱左右看了看,忍不住道:“娘娘,今日我哥哥的差事出了点差错,傅玦哥哥只怕去帮忙了——”
傅玦领着刑部,要犯被劫走,他去帮忙也十分合情理,太后点了点头,也并未怀疑,可这时,同样坐在前列的西凉二皇子李岑却冷笑了一声。
太后寿宴,西凉使臣们自在应邀之列,李岑身份尊贵,席位在前,他这一声冷笑十分突兀,令建章帝都看了过来。
李岑笑吟吟地道:“太后娘娘,皇帝陛下,听闻拱卫司乃贵国最为精锐之衙司,在京城处斩一名犯人而已,怎还会被劫了囚车?”
殿中骤然响起一阵私语之声,劫囚事发得早,许多权贵也都知晓,但这是太后寿宴,没有人敢在这个当口提起此事,李岑如此,显然不安好心。
他此言多有嘲弄,还是当着太后和皇帝的面,如此简直是在打大周的脸,太后面色当即不好看,建章帝虽是不动声色,但今日是太后寿辰,岂容他放肆?
但他还未说话,吏部尚书姜文昌先忍不住,“二皇子不必惊讶,拱卫司虽是陛下直领,但底下人办差,哪有十全十美不出错的,二皇子在西凉素有勇武英名,不也败在了我们临江王手中?”
姜文昌此言并不为拱卫司开脱,更要用傅玦打压李岑,殿中生出几声嗤笑,几位西凉使臣面上挂不住,不住地给李岑使眼色,不许他胡闹。
李岑视若无睹,反而也跟着笑了起来,大周文武百官看见都是一愣,这时,李岑环视大周君臣一圈道:“听闻你们拱卫司处斩逃犯的次数不多,今日本皇子也派了几个侍从出去看热闹,这一看,竟无意之间发现了一件有趣之事——”
他笑吟吟地看向建章帝,“陛下,我那侍从就在外头,不如宣他进来给大家讲讲?权当太后寿宴上的一点乐子了。”
建章帝眯了迷眸子,他当然不认为李岑此行有何善意,但他一个西凉皇子,几番提起今日囚车被劫之事,难道他知晓什么内情?
建章帝如此猜测着,正犹豫着是否宣召,便见杨启福从外快步入殿,他表情有些古怪,令建章帝生出不祥的预感。
“陛下,太后娘娘,临江侯夫人求见——”
此言落定,殿内众人甚至未曾反应过来,太后一愕道,“你是说清澜?她入宫来为哀家贺寿了?”
杨启福立刻点头,“正是,不过夫人看着面色不佳,又说有急事求见,还、还抱着老侯爷的牌位。”
太后和建章帝对视一眼,皆是惊诧不解,太后唏嘘道:“清澜早些年还常入宫给哀家请安,但自从傅韫当年那件事后,便深居简出极少入宫了,上一次见她,还是在两年前的除夕宴上……”
建章帝也觉古怪,心底不详的预感亦越发浓烈,他断然道:“让她进来。”
杨启福一声高喝,简清澜一袭素衣走了进来,和满殿衣香鬓影相比,她的月白裙袍好似丧服一般素净,而她手中抱着的,正是战死沙场的临江侯傅韫的牌位,她面色惨白,眼含憎恶与惊惧,显然不是来给太后贺寿的。
她沿着殿中艳丽的织锦华毯一路走至主位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