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长,这里就变成了一个类似于神殿分部的存在。东域的医学不怎么发达,旧城区中甚至都没有一家医馆(原本有一家,已经搬迁到河北岸新城区了),居民们平常小伤小病就自己解决,若是情形严重,例如喀流奶奶这次,就会送到龙宫中,请求祭司帮忙治疗。
龙宫并非旅游景点,它只对红龙教会内部成员和信徒开放,琼恩和凛都不符合条件,直接进是进不去的,肯定会被卫兵拦下。但这也难不倒他们,琼恩从斗篷里取出紫水晶法杖,在自己和凛身上都轻触了下,将两人隐形,然后朝着龙宫内走进去。
守门的士兵完全没有察觉,让琼恩和凛顺利通过。转悠了片刻,他们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喀流奶奶,老人正平躺在床上,右腿、右臂上都缠着白色的布条绑带,星星点点的血迹从中透出来,看起来伤得不轻,但人的神智还清醒,正在和旁边的几个人说话。琼恩看了一圈,却并未发现有祭司模样的人在场,看衣着都只是普通的城中居民。
琼恩待要进去,却被凛拉住了,“等会。”她说。
“你这下可真是摔得够重,”一位和喀流奶奶年龄相仿,围着暗黄色围巾的老妇人说,“幸好旁边有人,否则可就危险了。”
“人老了,腿脚都僵了,”喀流奶奶叹息着说,“这几年经常生病,身上到处痛,看来也是快不行了。就算没有这次,也活不了多久喽。”
“别乱说,只是一点小伤而已,祭司动动手指就能恢复,我上次也是把胳膊摔折了,请卡兰大人念了一遍咒语,不到四五天就完全长好了,”另一位中年男子说,他长着一个红彤彤的酒糟鼻子,看起来颇为滑稽,但说话声音倒是意外的温和,“阿姨还是安心休息,卡兰大人应该也快回来了。”
“只怕她回来也没用,”一个穿着灰扑扑的外套的青年说,脸和之前说话的中年人长得十分之像,显然是父子,连酒糟鼻子都完美遗传了下来,“龙王已经离去,圣女即将降临,那些祭司们已经成了丧家之犬,没了靠山,还能做什么?”
“放屁!”中年男子吓了一跳,赶紧呵斥,“那些都是谣言,怎么能信,你不要命了?”
“我说的明明是事实!”青年不服气地说,“大家都梦见了,又不是我一个人,老爸你不是也梦见了吗,还有喀流奶奶也是,还有——”
“梦里的东西怎么能当真!而且前几天大祭司不是已经说了吗,那是邪魔作祟,不能信的。”
青年还要争辩,却被父亲瞪了回去,他不情不愿地嘟囔了几句,没有再说话。“回去让你妈妈做晚饭送过来,”中年男子说,“另外再带两床被子来,夜里很冷的。”
青年点点头,出门去了。房间里一时间突然安静下来,过了四五分钟,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子咳嗽一声,打破了沉寂。“其实小穆法说的也不一定错。”
“提大叔,你不会也相信那种东西吧,”中年男子似乎很紧张的样子,“神殿已经说了那都是假的。”
“神殿说的就一定对吗?”
“可是......”
“我今年五十九岁,九岁的时候就入了教,已经整整五十年啦,教宗都换了三代。照我说,现在这些祭司们,可是远远比不得以前,自从进了城,一个个都......”他抿了抿嘴,“反正呢,如果我是龙王,也是不会再信任他们了。”
“你是觉得那个梦是真的?”喀流奶奶问。
“我可没这么说,”老头回答,“我只是说,不一定,有可能是假的,也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是......”喀流奶奶顿了顿,“要出事了。”
“不管是真是假,都肯定要出事,”老头点点头表示赞同,“光一个‘圣女’,就已经是众矢之的。”
“管他呢,”围着暗黄色围巾的老妇人说,“真也罢,假也好,龙王也罢,圣女也好,反正都是北边的事情,和我们这些老家伙又没什么关系。喀流你专心养伤就好了,反正家里又没什么事情,正好在这里多歇息几天,等过了藏风节再回去。”
“那可不行,小凛回来了,说这几天要来看我,说不定小梅也要来,我得回家去。”
“你现在回家也只能躺在床上啊。”
“她们两个回来了?什么时候?”酒糟鼻子的中年人问,“这都有六七年没见了吧。”
“差不多快七年了,小凛现在都变成大姑娘了,还带着男友,看样子感情很好,”喀流奶奶说,“听说小梅也有男友了,你家的小穆法是没机会了。”
中年男子尴尬地笑了笑:“以前是开玩笑说说而已,那家伙怎么配得上小凛,本来就没指望的。”
“小凛和小梅都要嫁人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老头感叹,“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们的时候,是在你家院子里,当时她们和你孙子一起玩——”
他忽然顿住了,意识到说错了话,喀流奶奶倒是不太在意,“我孙子的事是他自己犯糊涂,又不能怪小梅,就他那个脾性,早晚跟他父亲一样死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