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席欢颜来到了村边,天上月色清淡。
她是凭那些构不成证据的猜测一个个去拷问那时的幸存者,验证真假,还是无能地站在这里,用“没有证据”来搪塞自己。
微风中她似乎又有那么一丝明悟,誓妍老太会阻止她,大概是看出了她性子中的那份冷漠。
如她所说,她不需要逻辑,也不需要证据,在那丝怀疑的驱使下,她好像根本没有考虑过常人的方式,脑中只有一个计划,便是从那几个人中最弱的下手,拷问他、折磨他,直到消除自己的疑惑。
就算是她多疑了,冤枉了无辜者,她想她大概也不会愧疚。
这不正常?
席欢颜心中生出了一丝摇摆。
尽管如此,她还是按照原计划,先去二叔家看了看,见屋中漆黑,细软也没了,神色稍霁,既然二婶已离开,就不用担心牵累她了。
在去席穹中家的路上,席欢颜路过了席誓荀的家。
她定了定。
席誓荀半躺在卧榻上,瞧着这翻窗进来的小孩,没有太过震惊,只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过来坐坐。”
他拍了拍榻沿,迟缓地从枕头下摸出一个荷包,哆哆嗦嗦地取出两块有融化迹象的黑糖,“甜的。”
席欢颜接了过来,往嘴里放了一颗,平淡又含糊不清地道,“那天,誓妍老太太看见他们几个在猎人屋外挖坑埋尸体,他们也看到了她。”
席誓荀:“屋外没尸体。”
“就是屋下那些。”席欢颜把糖嚼碎,终于能好好说话了,“转移尸体,这明显是心虚的行为。”
席誓荀把荷包重新放到枕头下,靠正身子,“那天雨大,他们可能是怕尸体被冲出来,辱没了逝者。”
他在她开口前喊了声“娃儿”,声音苍老而不失威严,“你娘他们为村子牺牲,是英雄,席告水等人固然有错,但也情有可原,要让食灵异魔的消息传入村子,村中定会大乱,你想看着你娘拼死保下来的村子再次遭殃吗?”
席欢颜实话实说,“不想。”
她和大部分村人无冤无仇,闲得慌才盼他们遭殃,可同样,她对大部分村人没有感情。
席誓荀却以为自己得了应和,脸上泛起潮红,激动道,“誓告苍三代出了三个源师,结果一个叛族而去,一个英年早逝,村子不能失去这最后一个源师,更不能将没影的事扣人身上,让人心寒!你以后不能再提猎人屋的那件事了,对你好,对村子也好!”
“你讲了那么多,一次都没跟我对视。”席欢颜把第二颗糖放进嘴里,“我走了。”
她翻窗离开,落下的窗关住了老人的呼喊。
深夜,云遮月,村子在熟睡。
席穹中沉醉在黑甜的梦乡里,做着金迷纸醉的梦,只是他出身所限,梦里的奢靡极限仅是多拥有了两间木屋,腰间别了一袋铜币。
得意没多久,天上突降乱石,砸毁了屋子,他一顿哭天抢地,又被人抢走了钱袋。
席穹中气醒了,醒来发现眼前一片黑,口里塞了一团什么东西,外头还有一根布条勒嘴,而双手双脚被反剪于身后,紧紧地捆绑在一起,像一只摇晃的船。
“醒了?”
黑暗中有人道,“我本来想把你的手脚捆在前面,像村里屠夫杀猪时那样,但想想,折身后也许更能让你欢喜。”
迷蒙被惊恐取代,席穹中发疯了般扭动身子,可惜无济于事,他被捆得太结实了。
靴跟与地面接触的清脆响声在耳边响起,那人蹲了下来,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
他努力睁眼,眼皮却与布料摩挲,他陡然意识到不是天太黑,不是没点灯,是他的眼睛被蒙起来了。
一抹冰冷贴上他的脖子,凉得他打了个哆嗦。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席穹中心里的怒吼表于外,变成了柔弱且惊恐的呜咽。
这让席欢颜些微感怀,她将刀刃从他的脖颈上轻轻划过,渗出血线,“我娘第一次让我帮她杀鸡的时候,我握着它温热的翅膀,清晰地感受到了它的挣扎,这种感觉很神奇,你想帮我温习一遍吗?”
席穹中知道她是谁了,复仇!她来复仇了!那个小孩来复仇了!
他疯狂地摇头,泪水渗透了蒙眼的布条。
“或者你还有一个选择,把除魔当天的事,完整的、详细的、真实的,跟我复述一遍。”
席欢颜解开布条,拿下了几乎塞到他喉咙里的布团,静等他表演,可他的理智仿佛决堤了,哭着用最凶狠地语气威胁着她,脏话不断。
席欢颜没再说话,她将捆缚他手脚的麻绳扔过木梁,握住垂下来的一端,把他吊了起来。
余光望见角落的面盆架上有只铜盆,她走过去拿了,想想又觉得缺了点什么,出门舀了小半盆水,回来放地板上,席穹中脖子上渗出的血珠,大致能落到盆中。
她记得她娘说,杀鸡放血时,如果不加水稀释,鸡血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