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第自己养的暗卫。
看样子,这藏在背后的真凶,果然是个厉害人物。
云浠又问:“那些黑衣人中,你可能分辨出其中一二人,或是知道什么特别的线索?”
“分辨不出。”艄公道,想了想又说,“倒是最开始与我接头的那个黑衣人,他把两块金砖递给我时,我瞧见……他的右手手心有一道刀疤。”
“这么长,这么深,就像有人拿刀险些将他的右手切成两半,后来缝上的。”
“至于线索……”艄公皱眉沉吟,逼迫自己竭力回想,忽然抬起头,瞪大眼,像是回想起什么可怖的一幕,“有、有——”
他似骇得说不下去,又端起桌上的水,咕噜咕噜一口饮干。
“那个右手有疤的人来找我时,我一开始也担心,毕竟他让我害的人是小王爷,一个不小心,我和渔儿全要赔了命去,我就问他,究竟是谁想做这事。”
“他说,他说——”艄公脸色发白,额头渗出汗,仿佛说话艰难,伸手抚住脖子,“他说,不该问的别多问,总之小王爷他、他——”
艄公的声音越来越涩,到了最后一个字,竟已说不下去,一手扶着脖子还不够,伸出双手,紧紧卡住自己的嗓子根。
“不好!”云浠看着情形,顷刻反应过来,大声吩咐:“快取水来,干净的水!”
然而已太晚了。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艄公的嘴里忽然涌出大口鲜血,整个人僵直着倒地,慢慢失去生息。
一牢房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说话。
方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这么死在他们跟前了?
过了会儿,只闻一个清冷的声音:“是这碗水。”
这话是程昶说的。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目光落在小桌上的空碗上,空碗里本来是有水的,方才艄公心如焚灼,把水一口吃尽了。
田泗甚灵敏,听了程昶的话,出了牢门,不一会儿拎回来一只耗子。
耗子把碗中最后余的几滴水舔干净,没过多久,也死了。
艄公从来投案,到进这间牢房,统共也就两个时辰,云浠来时就问过了,这两个时辰里,除了来送饭的傻子七,没人进来过。
傻子七是个真傻子,一出生脑子便坏了,若不是因为他当捕头的爹因公差死了,京兆府不会给他这份送牢饭的差事。
也因此,傻子七每回送饭送水,碗上都标着号,哪一间哪一碗,清清楚楚,一旦错一碗,他就会彻底弄混。
傻子七这么傻,艄公的死,不会是他害的。
可大牢的看守明明说了,艄公被关进来这期间,没人进来过。
那么,要不就是看守撒了谎,要不,就是傻子七送来的这碗水,被人途中做了手脚。
田泗道:“我、我、我找李大屏问问去。”
李大屏是其中一个看守。
“不必了”。云浠道,她摇了摇头,“他们没有撒谎。”又解释,“倘若是他们撒了谎,除了傻子七,还另放人进了牢房,那人既有时间下毒,何不一刀杀了这艄公更痛快?”
那些人之所以要杀艄公,就是为灭口,在一碗水里下毒,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喝?倘他在喝之前,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岂不白费功夫?
因此,事先除了傻子七,一定没有人来过这牢房。
看守没有撒谎。
水是傻子七在过来时,被人做手脚了。
程昶想起一事,问云浠:“那个要杀艄公的人,既没进过这间大牢,怎么确定艄公在哪间牢房的?”
云浠还没答,柯勇道:“三公子有所不知,咱们衙门里,每个身上有案子的捕快,都有一间自己的牢房,倘抓来的嫌犯,也先关入自己这间,这样一旦大人们要审案子了,衙差们就知道去哪一间提犯人。”
程昶点了一下头,又陷入深思。
过了会儿,他看了云浠一眼,仿佛欲言又止:“你……”
云浠愣了愣,顷刻反应过来,对身后的人道:“田泗,柯勇,你们先带着两位厮役去外头等着。”
看着人撤出牢房了,云浠对程昶道:“三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程昶点了点头,问的却仿佛是一桩不相干的:“我听说,昨夜你值宿,今早艄公过来投案的时候,你本来在家中,是衙差去寻你,你才赶过来的?”
“是。”
程昶又道:“衙差跟你说,艄公找到了,当时,你家中有几人听见这事?”
云浠一愣,心想,这可多了,今早罗姝来她府上做客,吴大夫来府上为白叔看诊,柯勇来跟她说艄公投案时,恰逢方芙兰与罗姝要去医铺,白叔送吴大夫离开,前院里,阿苓,赵五与两个杂役也在,还有为罗姝的丫鬟,套马车的车夫,还有田泗。
这些人,大概都听见柯勇说“艄公投案”了。
云浠道:“三公子的意思是,是卑职身边的人有问题,否则那位给水做手脚的人,不会知道艄公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