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卑职这间牢房里?”
程昶摇头:“不止。”
“真凶势大,要杀艄公,早就杀了,何必等到他来投案?说明艄公来京兆府,是他始料未及的。”
“即便始料未及,那真凶一旦得知艄公在京兆府大牢,派人过来杀了就是,何必畏手畏脚,以他的势力,难道还怕两个看守,不敢进这牢房?”
云浠一想,是了,毕竟那是连琮亲王府的小王爷都敢下手的人。
“只有一个解释。”程昶续道,“他要派人进这牢房杀人灭口时,已来不及了。”
“你我都是正午到的,适逢傻子七刚送过饭,那么反过来想,真凶派来的人为什么会来不及?因为他知道、或是瞧见你我快到了,不敢露出马脚,这才没有进牢房,而是选择在傻子七的水里做手脚。”
“这就说明,这个被真凶派来杀人灭口的人,只比你我早到一会儿罢了。”
“他为什么只早到了一会儿?”
“因为他与你我一样,也是刚接到艄公投案的消息。柯勇是去侯府把消息告诉你的那个,若是他沿途透露的消息,真凶有充足的时间安排人手灭口,因此不可能是他,两名看守同理。”
“所以,这个消息,只有可能在两个时间点泄露。”
云浠恍然:“柯勇把消息告诉我时,或者田泗去找三公子,把消息告诉三公子时?”
程昶点头,犹豫了一下道:“但我觉得,问题并不出在我这里,田泗来找我时,语焉不详,且当时我身旁除了两名厮役,并无旁人。而我一听闻后,就快马赶来了。”
所以,消息泄露的地点,极可能是在今早的侯府门口。
是了,云浠想,她是徒步赶来京兆府的,她脚程再快,终究抵不过旁人快马加鞭。
今早的侯府门口,一旦有人得知了艄公投案的消息,然后赶着把这消息告诉了真凶,真凶再安排人快马赶来京兆府,刚好与她差不多时辰到。
“而且……”程昶又补了一句,“这个人还精准地知道,你的牢房,是哪一间。”
可是,这个人,是谁呢?
早上在忠勇侯府门口的,都是云浠再熟悉不过的人了。
云浠默然立着,她抿着唇,双手渐渐握紧成全,一时十分自责,早上柯勇来找她时,她怎么就不警醒些呢?这些日子柯勇一直在帮她寻这艄公的踪迹,她怎么就不能在柯勇开口前,先将截住他的话,把他带去一边再说呢?
她又一时胆寒,泄露艄公投案消息的,竟是她所熟知的人。
她身边的人里,竟有人认识要杀害三公子的真凶,并还是非不明地助纣为虐。
程昶看着云浠自责又惶然的样子,道:“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这些只是我的推论罢了,不一定对,说不定有的细节被我忽略了。”
云浠却摇了摇头:“都是我,太大意了,这艄公好不容易来投案,却没说完最关键的一句话,这下线索又断了。”
牢房烛光晃动,云浠低垂着眸,长睫在眼睑下方罩下深影,贝齿紧咬着唇,嫣红一片。
程昶默不作声地看着,过了会儿,眼中灵光一现。
“谁说线索断了?”他道,“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