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表在‘咔哒咔哒’地走,不动声色里催得人没耐性。
不知过了多久,唐婉终于再次打电话来,“我到了,雨太大了,你直接来地下车库吧。”
挂了电话,岑虞点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功能,界面卡了一瞬,屏幕倏地黑掉,隐匿在沉沉的黑暗里。
因为拍卖会太无聊,她大半时间都在玩手机,电量终于耗尽,自动关机。
“”岑虞抿了抿嘴角,伸手去翻手包,原本常备的小手电却不在里面。
衣着华丽的明星们陆续搭车离开,会场里变得安静而空旷,只剩下零星的工作人员做收尾。
从刚才就一直靠在墙角的男人,支起懒散的身体,发出声响也准备离开。
没有别的办法,猜测对方应该是会场的服务生,岑虞伸手扯住男人的衣角。
西服布料很有质感,触感微凉。
“”
男人的动作明显一顿。
“不好意思,”岑虞尽量让自己声音友善,“请问能麻烦你送我去一趟车库吗?”
她对着黑暗里身形挺拔高大的轮廓解释:“我有夜盲症,晚上看不见东西。”
“”
男人单薄的眼皮低垂,没有讲话,好像是在审视她。
长久的沉默让岑虞有些拿不准主意,以为对方是不愿意。
就在她准备开口说抱歉的时候,男人淡淡‘嗯’了一声,语调冷淡,听不出情绪。
闻言,岑虞松了口气,摸黑从椅子上站起来。
男人在她起来的时候,适时地将座椅向后推,不至于碰撞到她。
“你的手机能打手电筒吗?”
有光源的话,她勉强能看见一点点路。
男人摸了摸两边西服裤袋,刚才准备上台的时候,手机被他留在了桌上,估计这会儿被助理收着。
“我手机不在。”
“需要我扶你吗?”他问。
男人的嗓音意外的好听,清朗沉沉,吐字干净。
字正腔圆里,透着对陌生人的疏离客气。
岑虞凝着沉沉的夜色,有些出神,许久才客气地回了声‘谢谢’。
她的手虚晃着向外伸,在黑暗里试探,好像是真的什么也看不见。
男人微不可见地蹙眉,精准地扣住她的手腕。
肌肤触碰间,岑虞感受到他指腹上的薄茧,温热而粗糙。
她愣了一瞬,没来及反应,男人已经将她的手搭在他的小臂上,隔着衬衫西服。
边界感短暂地打破,迅速地恢复。
从会场到地下车库的距离不算远。
只是会场还没有来电,不能搭电梯,他们绕远路走的楼梯。
男人的话很少,偶尔出声也是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
“台阶。”他提醒。
岑虞小心翼翼地迈步,低着头,脚下是一片黑暗,好像随时会一脚踏空。
她不自觉地攥紧了男人的手腕,熨烫整洁的西服被攥出了褶子。
鲜少有人走的楼梯,只有高跟鞋和皮鞋踩在台阶上的声音。
冰冷,带有回响。
越往下,越感觉到空气里的湿润。
雨水顺着天窗缝隙泄漏进来,打湿了大理石的地面。
只能用来走红毯的昂贵高跟鞋,在湿滑的地板上打了个踉跄。
岑虞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前栽。
男人先她一步,走在前面,眼疾手快地伸出另一只胳膊,将她拦腰截祝
失重的感觉让人心悸,岑虞下意识伸手去抓他。
脚踩的台阶湿漉漉,动一下都是滑的,她依靠着对方勉强站稳。
肢体接触间,她恍惚走神,发现男人的身形很高,她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依然只到他的下巴。
岑虞抬起头来的时候,脑袋不小心还碰到他一下。
她慌张地想要道歉。
‘啪嗒’的声音闪过。
楼道里的白炽灯一个个亮起,瞬间天光大亮——
男人的脸映入眼帘。
那是一张极为好看的脸。
五官精致而深邃,眉骨里透着不驯的桀骜。
单薄的眼皮低垂着,漆黑的瞳眸看向她时,仿佛冰凉的曜石。
好像什么也没能激起他情绪的起伏。
以前那么不喜欢穿正装的人,现在却是一身高定西装笔挺,衬得他高瘦挺拔。
白衬衫的扣子系到最上,明明是一本正经的严谨打扮,依然压不住他身上的冷傲恣意。
岑虞脑子里‘嗡’地一下。
她沉默地盯着他,看清了男人上眼皮那颗小小的痣,咽下还没说出口的‘抱歉’,嘴角的弧度也敛了下去。
沈镌白平静地和她对视。
清晰地将她脸上的变化看去。
笑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用矜持疏离立起的防线。
好像没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