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之法,可不是后世影视作品那样简单,从壕沟到护城河,翁城,马面,拦马墙,整个城防工程是立体的系统工程,守城的布置也是尽量有内有外,内外轻重有别,优秀的将领不可能把兵马全放在城中,而把城外的防御体系拱手让人,并且连反击的手段也没有。
眼前的守备之法,就是大家缩起来当乌龟,这样清兵就留少数精骑看住城门即可,然后有什么想法只管去做,如此一来,有城或无城,还能起到什么样的做用?
古人的战略要地,可不是说在大道上建个城池当钉子就完事了,总得是一个退可守进可攻的立体防御体系,不然的话何必一定要攻城,再大的城池也就几十里方圆,绕一下又不会死人!
一座没有进取心的军事要塞是毫无作为的,仅从宁远这里就能看的出来。
从城上看去,清兵在城外驻扎的十分疏散,在好几个方向似乎有几千辆小车推着劫掠来的财货,正源源不断的往后方的清军大营之中动送,由大营之后,再由这些汉人组成的包衣阿哈们推着小车,源源不断的送往后方,经大凌河一带,直入辽中平原。
时近年节,小冰河时期的苦寒也不会放弃蒸蒸日上的大清国,辽中和辽南一带比辽西更苦,每年冻饿而死的¥□,汉民不计期数,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八旗老爷的日子也不一定有多好过,虽然这一次的宁远攻城战是战略层面上的,但抢掠一些,对岁末之时的大清国也是不无小补啊。
“看样子也没甚鸟事了。”
刘六就是辽西人,眼前这一切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恶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后,刘六道:“最多半个月,八旗兵退光,警戒解除,咱们就能上道了。”
“十天就差不离了。”
“毕竟是深冬之时,说下雪便下雪,我看也抢的差不多了,粮草现在多半在城中,要不么也离的老远,藏在军堡之中,这一次旗兵动员的不多,看来无意再深入了。”
以前的几次战争,因为关宁兵的主力要么藏在山海关之中,要么缩在宁远城里,清兵无意攻坚,索性就少数兵围困,然后大摇大摆的将宁远到山海关一线抢了个干净,但自从清兵找到入关的门路之后,对辽西一带的兴趣便不大了,军堡多,迂回空间小,而且关宁军也是被抢精了,根本就没有太多的东西可抢。
入关就不同了,从京师附近一路抢到山东,内地地方岂是辽西那样的边关地区可比?人口之多,财富之多,地方之富裕,不要说满洲和蒙古人为之惊叹,就是随征的那些辽东前明降军们也是啧啧赞叹。
清军在正式入主中国前连续五次入关抢掠,上到旗主下到普通的八旗兵将,也是确实憋着到大明内地发财的心思,上下同心,是以势如破竹。
说话间,城头附近似乎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声响之大,相隔甚远仍然可以听的十分清楚,众人一时愕然,均是往城门楼子那边望过去。
那里是巡抚和宁前道等大票文官所在地方,一眼看去都是绯袍玉带,灿若云霞,文官两侧,则是大量穿着紫色罩甲或是玄铁山文披着各色斗篷的高级武官,每人均是按着宝剑,围着中间几人,正在大声劝说着什么。
中间数人,有一个戴凤翅明盔,身皮紫色小科花披风,身上是亮闪闪的明甲山文,手按宝剑,四周偏将和亲兵侍卫两侧,明显是一个总镇或副将级别的大将,只是不知为何被大票文武官员围在之中,似乎是争吵的核心人物。
“这是宁远总兵金帅。”
丁宏亮等人不免上前打听,一个穿着对襟泡钉棉甲的兵丁也正看的出神,随口答道:“前几天这金帅就闹着要出城打鞑子,今天又闹起来了。”
“怎么,他要出城?”
这话徐七这样的老江湖听着都是吃了一惊,有点不可置信之感。
现在大伙儿缩在宁远这样的坚城之上,城头又有几十门红夷大炮,这样的守备漫说眼前这些八旗兵将,纵是再多过十倍也是白给。
若是开城出击,胜负难料,万一鞑兵趁乱攻城,那可就完了。
一时脸上都是变色,虽说这粮队中人都是脚踩两边的角色,但乱兵入城见人就杀,那时候冤枉死了,却找谁去?
“那金帅说了,鞑兵战兵不过数千人,其余都是些杂兵,蒙古兵和汉兵不经打,现城中有数千精骑,坐困城中不敢战,太不成体统,是以一心想出城去打一打。”
那个山海关铁骑营的马军往城楼那边重重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他自家想立功,只管自己去休,拉俺们去打生打死,休想!”
丁宏亮听的头发都快竖起来,当下忍不住道:“外间鞑子也果真似乎不多,若是出战,得几百首级功劳,岂不乐哉?”
“乐个屁!”这一下骂的关宁兵就更多了,一个个都是大声道:“老子们守城,军饷一文钱也不少咱的,出战死了也就那几两抚恤,一家人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得了首级,左右不过是将领们讨巧,咱们当兵的赏银一层层克扣下来,还有几两碎银?”
“不值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