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已经送到了院里,她又命人取了两件细瞧,见果是朝廷发放的款式,不由咋舌道:“也亏得是他在杂工所主政,若在外面要买这工部精编的玩意儿,怕没个四五两银子都未必能拿得下呢。”
当即下令将其中二十件收入库中,另外三十件专选了府里有头有脸,又自来亲近忠诚的发放。
一时惹得府里人人称赞,倒又把李纨管家时的好处,统统抛在了脑后。
到了下午,又有闲言碎语传开,说是焦大爷监工两日诸事皆宜,偏刚交卸了差事就下起了大雪,足见他是有个运道、能镇住场面的。
两下里一映衬,焦顺在府上的名头,倒又无形间高了个台阶。
至于李纨也是刚刚交卸差事云云,却竟没几个人记得了。
…………
因是正日子。
焦顺午闲时便命栓柱就近买了报纸来,对应着衙门里的内参邸报,了解些朝政要闻、市井民生。
内参上最重要的消息,自是东南境外的相关军情;新京报这些民报上的头条,却是忠顺王与南安王争风吃醋,为个小戏子豪掷千金。
这所谓的小戏子,该不会就是那四处送汗巾的蒋玉菡吧?
焦顺随意扫了两眼,便没怎么关注了——似这等事儿,也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倒是那内参邸报上,关于西南战事的现状,以及乌西人最新的动向上,颇列出了一些干货。
按照上面的说法,朝廷远征军为了确保补给线,不得不分兵回防茜香国,如此一来守成有余,再想进取却难了。
且将士们水土不服的情况,也已经初步显现出来,万幸是在冬季里,情况还不算严重。
可若是拖到明年开春,乃至立夏之后,却怕会出现大规模的非战斗减员。
而乌西人除了派水师袭扰茜香国,也陆续向身毒东北方集结兵力,如今虽还不足以反攻倒算,可若拖到明年春夏之际,乌西人或从本土发兵,或从殖民地调兵,必然会尝试着收复失地。
届时此消彼长……
这里一笔带过,紧接着又分析起了乌西国人的意图诉求。
现如今的海内外形势,约莫是和十九世纪初仿佛,且因夏太祖的‘余毒’,北方的冶金业和江南的纺织业都十分兴盛,以至于中外的贸易差额,倒比之原本的十九世纪初更大,故此西人常为此耿耿于怀。
朝廷先前断绝贸易往来,虽惹的乌西国兴兵来犯,归根到底却实是夏国吃了亏。
朝廷因此少了许多关税,民间也受了不少的损失。
写到这里。
下面还单独列了个夏国与乌西国的贸易表,也不知是从哪儿抄来的,看结构明显不是夏国官方的手笔。
细究这其中的蕴意,朝廷似是有罢战和谈的想法。
这倒也合理。
夏国的水师不敌人家的海军,路上又隔着个茜香国,若久拖下去只怕未必能讨得了什么好。
还不如趁着如今尚且占据优势,先与乌西人订个城下之盟。
这些其实依旧和焦顺关系不大。
毕竟正常来说,也轮不到他一个工部的小官儿去参与和谈。
反倒是和谈之后的事情,或许可以提前做些准备。
按照这内参上放出的风声,朝廷多半会重新开放贸易,甚至会开放更多的限制——当然,鸦片贸易是肯定不可能答应的。
那么让乌西人乃至其余洋人们,耿耿于怀的贸易逆差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呢?
全部解决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过……
创造些进口需求,缩小逆差的数额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焦顺沉吟着,看向了桌旁的烛台。
他对清末民国时期的事情还算熟悉,依稀记得除了鸦片之外,从境外输入的大宗商品最多的是钢铁、纺织这两大类。
不过因为夏太祖横插一杠,如今夏国的冶金水平和西人没有明显代差,产量也远比清朝中叶高的多。
纺织业就更不用说了,这些日子和宝钗书信往来,没少听她提起薛家纺织品出口海外的事情。
既然鸦片和工业品都不成。
那就只能在原材料上下功夫了。
恰好清末进口商品里名列前茅的,还有‘煤油’这一项。
在电力和汽油普及之前,煤油灯可是风靡了好一阵子,且费用比蜡烛要低了不少,在相对富庶的夏国民间,应该是有广阔市场的。
而有着后世的基本造型做参照,煤油灯这玩意儿发明起来,应该也不是太难。
就不知乌西人这时候,有没有占据中东半岛……
不管了,先找人试着把东西做出来。
如果到时候乌西人拿不出灯油,再寻别家供货,或着干脆尝试在本土开采就是了。
想到这里,焦顺忙命人喊了刘长有来,当着他的面画了大致的图形,又问:“你可曾听说过煤油?”
刘长有微微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