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是他身为一个有坚守的军人堕落的开始。今天是向她,明天,后天,以后,皆有可能向别人。若是寒枪失了刚硬,又如何制敌,铮铮脊骨若是软了,与现在宫中其他的金吾卫,这些软骨头,又有甚区别?
父皇将驰骋沙场的定危军编入金吾卫,浮华光遮了峥嵘铁血气,于西风,可是大害。
秦楼安未再与那人言语,随便选了一人带她去太医院。适才这一番折腾,耗费了不少功夫,倒还不如她自己一人摸索着去。秦楼安命令带路的人寻最近的路走,约莫过了两刻,秦楼安到了太医院。
见秦楼安亲自来太医院,以张景泰为首的众多太医皆是齐刷刷的出来恭迎。秦楼安并不想与他们交涉太过,也不是如他们口中所说大驾光临视察太医院的,她是来办正事的。
“张景泰大人,本宫近来对药理颇感兴趣,张大人身为杏林翘楚,可否指点本宫一二?”
她说完,便见张景泰面上先是一惊,须臾一味遮不住的喜色攀上眉头。其他太医看他的眼神里亦隐晦带着一丝妒意,皆说文人相轻,依秦楼安来看,这些太医之间也是彼此看不上。
虽说医者父母之心,最是纯善良粹,然这些人久处名利场,恐早已是利欲熏心,不知当初学医救人的初衷还留的几分。如今若是谁能指点一下她这个公主,纵是指点不了什么实际的东西,然在名声上也足够其吹嘘一辈子。
如今这个机会,就落到了太医院院首张景泰身上。
她知晓母后让月玦配制假死之药的用心,说来,她绞尽脑汁想要让父皇知晓他以为死了的人还活着,母后却费尽心机让两个活着的人再父皇看来已死了。
母后想以假死保朱砂与小故子的命,然昨日夜间父皇虽未明说,但临出昭阳殿前说于母后的一番话,便是明晃晃的警告。
为了不惹人起疑,她故意说自己近几日里研琢药理,并将张景泰单独带到了一处房间中叙话。
“呃…不知公主想要问些什么?”
“张大人不必拘谨,本宫这次来是想要向大人请教一个药方。”说着,秦楼安从袖中掏出月玦写与她的素宣,“这是本宫在查阅典籍的时候看到的,里面有几味药本宫不懂,便来请教一下张大人。”
“不敢不敢,公主言重了。”
张景泰笑着起身接过方子,俯眼一扫便是一句赞叹:“哎呀!不成想公主的字迹是这般的苍劲有力,飘逸不羁间又不失章法,比之当朝鸿儒大家黄霁翁老先生的妙笔也不相上下啊!”
听着张景泰张口便来的夸赞之词,秦楼安颇是无语。这若当真是她的字,她随意敷衍应下便也罢了,毕竟人们对她的称赞也不多这一处。
可这不过是月玦随手写来的一纸素字,到了张景泰眼里,竟成了堪比素有书圣之称的黄霁翁先生的墨宝。不知是张景泰为拍她的马屁故意说的溢美之辞,还是月玦的字当真有那般绝妙。
“张大人,本宫有言在先,此次本宫来是向张大人请教药理的,并非探讨书法造诣。还是请大人看看方子,至于其他的,还请大人莫要多言。”
秦楼安言语之意已是非常清楚,简略来说便是三个字——别废话。
张景泰显然听得晓她话中意思,略微尴尬的笑笑后颇为认真的看起手中的方子。
其实秦楼安说方子是不合理的,凡是药方必定是对症下药。然月玦写的这些药物,虽然看起来确实是一张药方,然既为说何药需多少,更未说此方治何病。更多的像是药铺掌柜的写了一张单,让铺中小二去采买。
如今,她就是那个替月玦跑腿采买的小二!
思及掩瑜阁中月玦的反应,她是越想越觉得怪异。那种急着打发她走,不愿与她多说半句的感觉,以及那遮得严严实实的脖颈,当真是因为昨晚她欲强行帮他换宫装时给他留下了阴影?
不对,秦楼安轻缓摇摇头。她昨晚虽有胡闹耍弄他之心,月玦亦强烈反抗,虽他身子弱,但到底是男子,她亦能感受到月玦臂上的力量,若是他当真反抗,哪里还由得她纠缠那么久?
还是说他有什么恶俗的趣味?就喜欢这种被人压在身下的感觉,然后又誓死不从,装作贞洁烈男?
可无论如何,月玦都没道理急着打发她走。且他应该也知道她并不是真的要将他怎样,若她当真垂涎他的美色图谋不轨,他住于她府上数月,还不早就被吃干抹净?
吃干,抹净?
此一念头方跃入脑海,秦楼安便被自己这甚是可怖的想法吓到了,她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虽说月玦模样确实俊俏,说是恍若谪仙亦不为过。然那可当真是带刺的皎皎,淬毒的罂子粟。如果她记的不错,月玦应是说过他身中恨无绝无法与人亲近,这不是带毒是什么?
幸亏她是正经人,若她当真是贪恋美色的,想来早已因贪碰月玦而毒发身亡了。
秦楼安思索之际,却见坐于对面的张景泰疑咦一声摇摇头,右手执纸置于眼前,左手拈着寸长的胡须。
“张大人,这方子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