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巘弑君篡位,杨国公曾密信张世忠率定西军杀入龙阳替先帝报仇,可此人竟以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回之,实乃逃生怕死之辈!
效忠于先帝的一众武将中,惟有此人官位不贬反升,一路提拔至定西大将军。可见此人定早已被月扶沧等人收买,不是卖主求荣又是什么?
见虞世南仅是盯着信封上的名字便已满脸怒意,可想而知他适才所可结果。
月觉轻声笑了笑说道:“世南,当年张将军所言,本无错啊。”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就算当年张世忠率定西军杀回去,除了白白惨死数万将士,又能改变的了什么?
“那皇兄可是要世南帮你去送信?”
月瑾对于张世忠虽不甚了解,然她皇兄可用之人,必定是可靠之人。只是如今此人远在幽州,世南若是去,她要一同去,还是留下来陪皇兄?
“你与世南一同去,而后,无需回来了。”
正低头想着的月瑾猛然抬起脸,双目牢牢凝结在月玦身上。盯看片刻后,眼眶的红热与鼻尖的酸楚一起涌上,她一下扑到月觉怀里抱紧了他。
“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和皇兄在一起!”
月玦闻言看了眼虞世南,抚着月瑾肩膀笑道:“瑾儿如此说,可要让世南伤心了。再者,西风洛城再好,亦终非吾土,迟早也要归去。”
“那皇兄就与瑾儿一起回去,皇兄去哪我就去哪,世南亦会与我们同去同归。”
月瑾仰起脸,双眸中带着不可摧改的坚决,身后虞世南亦沉沉点头。
月玦闻言,一时无话,偏头看着庭中白雪纷扬,目光逐渐空远虚无,似天地万物都不在眼中。
“如今尚非我归去之时...”
似是轻叹一声,月玦目光收回看向月瑾,“瑾儿,你觉得,你月琛哥哥会是一位好皇帝吗?”
如此不着边际的话,月瑾与虞世南俱是一怔。
月瑾泛红湿润的眼眸垂下去,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她抿紧了嘴皱着眉头,似是陷入了沉思。
“月琛哥哥会不会是好皇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的皇兄,才应是东景最好最英明的皇帝。”
月瑾抬起头的刹那,如瞬间绽放开一朵清丽的花。此时她秀眉舒展,唇角曳着涓淡笑意,一双泛着盈盈秋波的眼里,尽是崇拜仰慕。
“好,皇兄知道了。”
月玦静瑟了片刻后,伸手捏去月瑾脸上的一滴湿润,“那你便先留在西风陪在我身边,送信之事,就劳烦世南跑一遭了。”
“太子殿下放心,我一定将信送到。”
虞世南应下后,又可道:“不知殿下要我何时启程,我也好收拾一下行李。”
“越快越好,最好...明日便走。”
明日...虞世南看了眼月瑾,正迎上她回头看过来的目光。没想到才刚相聚,就又要分开了。
虞世南心里万般眷恋不舍,却依旧点头答应。
“大丈夫本该志在四方闯荡天下,焉能被儿女情长所困?世南,你无需挂念我,何况从洛城到幽州,你来回也就一月有余的功夫。”
月瑾站起身走到虞世南面前,嘴上虽说无需挂念,可此点她自己都做不到。
她拉起他的手,声音不似适才那般英气豪迈,有小女儿的软糯,“我...我去帮你收拾行李。”
看着眼前他自小便装在心里,又一直自觉高不可攀的人,竟会为他收拾行李这等小事,虞世南目光变得温柔至极,缓缓点了点头。
“好...多谢公主。”
见二人依依惜别,月玦亦不忍。
最快还是今日便出发为好,只不过于瑾儿与世南来说,如此太过残忍,他心有不忍。
二人与月玦告辞后,便去了虞世南房间。
外面的雪已愈下愈大,转眼间流光院青黛的瓦绵延成白色,与雪白的墙浑然一体。那半片依稀可见的枯败苇塘,倒像是盛开雪白的芦花。
月玦站起身将窗掩阖,可就在此时,他唯剩皑皑苍白的天地间,兀然闯入一抹色如萧竹的青。
心急如焚下,秦楼安骑了京机厂马厩里的马,一路飞奔冒雪而归。身上淡青色的衣衫被雪打湿,如今已变成翠竹之色。
她全身都被包裹在冰冷的湿衣中,可尽管如此,仍不抵心里的寒。
近在眼前的门砰的一声从里面打开,她心心念念要见到的人出现在她视线中。
乌黑的发,雪白的衣,熟悉的面容。
逐渐清晰,又逐渐模糊。
大雪纷飞里,她看到月玦从屋里冲出来,身上惯有的云淡风轻不知所踪,唯剩下满目忧灼。
“月玦...”
被紧紧拥在怀里,感受到他身上的温热,听到他胸膛里凌乱的心跳,秦楼安疲累又满足的闭上眼,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紧抱着他。
只几息的功夫,二人皆已被雪染白头。
月玦未置一言,拉着她进了屋里,让她靠在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