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李承煜什么事,靠的是他周围的那些人。
那些人分两拨主心骨,一拨是上官和陈家,一拨是上阳长公主。
上官家原本力推自己的侄女,后来发现皇帝似乎没什么兴趣,应当是不想外戚过于坐大,便果断地放弃了自己家的侄女,改而支持与自家交好的陈家陈祖德的一个适龄女儿陈惠媛。
眼看事情就要成了,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太皇太后大寿的那个晚上,竟然爆出陈惠媛和府中一个侍卫有私情的丑闻,还闹得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
这下彻底绝了希望。
后来菩珠根据消息推测,这事极有可能是长公主从中插了一脚。甚至很有可能,那个侍卫是之前就被买通的。须知驸马韩荣昌和陈祖德本就一直暗中较劲,这回两人一同平叛,陈祖德在河西顺顺利利,韩荣昌却险些铩羽而归。最不希望陈祖德女儿做太子妃的人,非长公主莫属。
上官家这边的两个人都没了希望,剩下的合适人选,就只剩与长公主交好的姚侯姚家女儿了。
上官又怎可能轻易拱手相让,便指使自己人上折,诋毁姚家。
两方争斗不下,最后据说是颇得皇帝喜爱的胡贵妃提了个建议,把菩珠推出来做太子妃。
这个提议,两家权衡之下,无奈接受,皇帝也予以首肯,最后一致认可,菩珠就是这样,在前世,做了李承煜的太子妃。
所以这辈子,也用不着他去使什么劲。万一弄巧成拙,反倒不美。
菩珠摇头:“正是因为他们相互较劲,所以才有可能都不成事,这就是机会。你什么都不要做,更不要开口主动提我,你就当不认识我。”她一顿,“我不想你万一因我而落下一个好色之名。能不能做你的太子妃,我随命就是了。若是做不了,日后能做你的侧妃,我亦无妨。”
李承煜目光凝定在她的面容之上,片刻后,道:“能识得你,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我听你的。”他咬牙,“你放心,就算你现在做不成太子妃,日后我也一定会让你心想事成。”
菩珠含笑点头:“多谢太子殿下。”她扭头看了眼周围,“殿下若无事,我先回了。殿下你也早些回。”
她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匆匆要走。
“你等一下!”
李承煜忽然叫住了她。
菩珠转头,他手里多了一只玉镯,灯火之下,碧绿通透。
菩珠一顿,下意识地想缩手,却来不及了,她的一只手已被他握住,镯子也套在了她的腕上。
玉腕碧镯,交相辉映,灯火下煞是动人。
菩珠却有点尴尬。
脱自然不对,不脱,好似感觉有点怪。
李承煜柔声道:“这镯有一双的,另一只暂时放我这里保管,待日后你我大婚之时,我再将另一只也帮你戴上,可否?”
菩珠硬着头皮:“好。”说完见他还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似乎不舍得放开,扭头看了眼身后,正好来了几个结伴赏灯说说笑笑的坊间少女,急忙趁机抽回了手,和他道了声别,放下幂篱,随即转身匆匆而去。
她回到郭府,进了屋,阿菊看见了她袖子下滑出来的遮不住的镯子,显得有点诧异,抬头看她。
菩珠本来不想让她发现的,脸有点热,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阿姆你莫担心,没事的。我自己知道。”
阿菊的目光担忧,最后终于还是被她哄去休息了。
菩珠脱下那只玉镯,对着烛火照了半晌,忽然想通了。
这辈子本来就是冲着太子妃的位子去的。现在李承煜给了自己这样的承诺,多好。最起码说明目前为止,她步步都是成功的。
所以她到底在尴尬什么,又有什么可尴尬的?
菩珠终于心安理得了,愉快地把定情信物用罗帕包起来,藏进梳妆用的漆奁的最下层,呼出了一口气。
睡觉去!
……
蓬莱宫空置多年的长生殿,今夜终于灯火复明,点点如星。
李玄度歇在他少年时住的旧寝堂中。
被选中派去服侍他的那个侍婢,是蓬莱宫中最美的一个女孩儿,今夜更是成了其余年轻宫女们艳羡的对象。
小侍婢怀着忐忑而欢喜的心情,轻抬她套着白罗袜和丝面鞋的纤巧双足,在灯影里慢慢地走进了秦王的寝堂里。
六月初的夜,蓬莱宫整夜凉风过廊,殿内幽凉。似她们的卧榻都还铺有夹絮的铺盖,否则会有体凉之感。
秦王看起来却很怕热。
他的身上竟只披着一件薄罗月白直领长袍,正倚在榻上,腰后枕了一只靠,床头金涂银的灯树上燃着七八支大烛,烛火耀耀如银。
他的一只手搭在他支起的膝上,掌心轻握书卷,面颌微微后仰,姿态闲适而潇洒。
她本以为他在读书,但很快很就发现,殿下双睫微垂,目光凝定,似正陷入某种凝思之中。
这般玉树琼枝的人,他的心里,会是在想什么人呢?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