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空空荡荡,不闻笑音。
他在槛后定定地立了片刻,忽地转身,大步入了静室。
他这趟奉命护送怀卫西归,此番回来,原本第一件事,应是明日御前复命。
他提笔疾书,很快写好代替明日入宫复命的折,传来人,命明早送入宫中,随后再未作片刻停留,立即再次出发连夜上路。
数日之后,他赶到了当日她和叶霄分开的那地。当地官员立刻赶来驿舍拜见,道已发动手下四处寻找,请秦王稍安勿躁。
在外获悉秦王到来的叶霄匆匆赶了回来,奔入驿舍,见他立于阶前,目光凝视着自己,一句话也无,当即下跪:“属下有罪,再负殿下之托!属下诚一刻也未敢忘殿下当日之命,然王妃当日坚持,言事有轻重,将同州之疫的消息送达天听,方是天大之事。属下无奈,只能听从王妃之言……”
他叩首于地,久久不起。
“区区一个同州州官,怎敢行凶至此地步。州官背后所靠,可是上官邕?”
半晌,叶霄听到耳畔传来问话之声,语气隐忍,急忙抬头应是。
“陛下拟泰山封禅,上官一党生怕同州疫病冲撞封禅,圣心不悦,故极力加以隐瞒,丧心病狂,竟对王妃下手!那夜大火,凶险至极,若非运气好,王妃只怕已是遭遇不测!”
他恨恨地说道。
李玄度的手慢慢地捏紧,指节格格作响,命他详述经过。
叶霄便将那夜的经过说了一遍,道入住驿舍,下半夜起火,自己冲入救她,不慎被火木压住受伤,沈d及时现身,不但救出王妃,还在王妃的要求之下,一并救出了自己。
他再次叩首,语带惭愧:“属下实在无能,未能保护好王妃,请殿下降罪。”
“南司沈d?他怎如此巧,那夜也在驿舍?”
李玄度眼底眸光一沉,追问。
叶霄道:“是,属下原本以为沈d只是凑巧路过,出事后,他又审讯驿丞,获悉是州官行凶,便自告奋勇护送王妃入京。属下当时受伤,无力再护王妃及时上路,亦怕拖累行程,故听从安排,由沈d送王妃入京。属下万万没想到,沈d竟也别有用心,险些害了王妃。”
“到底怎的一回事!”李玄度厉声问道。
叶霄不敢隐瞒,将后来的经过讲了一遍。
王妃随沈d上路之后,他终究是不放心,第二天精力恢复了些,就立刻追了上去,不料数日之后,遇到断桥,前路被阻,他向附近之人打听消息,得知这桥断了已有几日,昨日有一行人,在此也被阻住,还召来县令,随后那一行人改道,似随县令入了城。
他询问样貌,确定是沈d后,立刻追入县城,打听驿舍,再访别处,并未寻到王妃的踪迹。当时他还以为她是随沈d改走别道继续前行了,于是又追了上去,追赶了两日,沿途询问遇到的驿舍,被告知一直没有接到过沈d一行人入住,他心知不妙,立刻掉头回去,在半路恰好遇到了王妃骆保等人,这才知道,沈d果然别有居心,将她在那断桥之地扣留了下来,幸好王妃自救成功,在被软禁数日之后,脱身而出,不但如此,还取到了沈d的令牌。考虑到前方关卡重重,她担心自己已被针对,即便有令牌也无用,便将传递消息的重任交给他,她下了车,和他分道而行。
李玄度尚未听完,神色便就僵硬无比,顿了一顿,几乎是咬牙问:“当日你们分开,关于她的去向,她到底是如何说的?”
叶霄道:“王妃道她去投一故人,以暂求藏身之所,说那人十分稳妥。我再三询问,王妃却道不便提及姓名,只让我放心,还说她有些累,想趁机休息些时日,等休息好了,自便归来。属下无奈,亦不敢拦,只能叫侍卫同行,王妃便就走了。属下入京传完消息,便就赶回这里寻找王妃。是属下无能,几已经寻遍附近各处,皆无王妃下落。”
叶霄对秦王妃,经此一事,是真正发自心底的爱护,甘愿为她做一切事。这些天,虽自己身上的伤还未愈,却不顾身体,每天到处去寻,没有确切消息,本就心焦如焚,此刻面对秦王,更是愧疚万分,禀完一切,依旧叩首于地。
李玄度闭目。
她到底去了哪里?当日那样的情况之下,她又能去哪里?
她说去投奔故人。她可投奔的故人,如今到底剩下了谁?
杨洪不可能。河西距离这里太远。而且,若是杨洪,不至于不能言明。
可是除了杨洪,京都之外,她还有谁可以投奔?
他熟知她的容貌,曾经肌肤相亲,和她做过这世间男女之间最为亲密的情爱之事,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当她不知去向之时,李玄度方知,自己对她,几乎竟是一无所知。
叶霄还跪在地上,因自责而不肯起身,请自己降罪于他。
自己又有何资格,去责备降罪于别人?
李玄度不禁又想起和她分开前的那一夜。他维护在他心里怜惜着的表妹,和她争执,再为那面玉佩,对她冷语相向,不顾她后来的认错,任她一夜伤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