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回来取些东西。”
上郡马场的那一夜,菩珠至今想来,犹觉是梦。
那夜过后,两人一路回京,李玄度对她照顾十分周到,但却再也没有和她有过亲密行为了。晚间二人同床共枕,他总是很快就睡了过去。
菩珠有一种感觉,他对自己是彻底地瞧不起了。
她不怪他有如此的想法。
她自己其实也很是后悔,后悔当时一时冲动,看见了他,也不知何来的满腹委屈,竟什么都没想,不管不顾就扑上去,缠住了他。
过后,他自然更是看不起她了。
见李慧儿望过来,菩珠亦笑着点头。
李慧儿十分高兴,忙叫人去把铺盖等物取来。
李玄度未再说话,收拾了两件衣裳便退了出去,这晚他睡在驿舍的另间空屋里,一夜无话,次日带着菩珠和李慧儿入京都。
皇帝正服孝,口谕,嘉奖秦王妃立下的大功,说国丧之后,正式制文颁发。
皇帝又口谕,派李玄度一个差事。宗正已去皇陵打点各种事项,为太后的入殓做准备,不料年迈体弱,前几日病了,那边现无可用之能人,考虑到他从前曾守过皇陵,派他过去,接替宗正之事。
凌晨快五更,菩珠方从奠宫回来。
昨日回到京都,第一件事就是换上孝服,入宫举丧。不但跪了大半夜,跟着礼官的引导,一阵阵地哭灵,边上还是上官皇后、长公主李丽华、宁寿公主李琼瑶,太子妃姚含贞等人,一道道目光如箭射来,全都在看她,总算熬完脱身回来,一进门,她就听说李玄度被派去皇陵办事,等下就要出发了。
或许那个地方留给她的记忆实在不好,得知这个消息,她心里竟有点不安,连身上的孝服都来不及脱,匆匆赶往寝堂,走在廊上,遇见李玄度从对面出来,两人迎头碰见,各自停下了脚步。
皇陵距离京都有数日的路程,他过去办事,必是要住那里的,不可能回来。
他一身外出的衣裳,应该是要出发了。
菩珠想说点什么,见他沉默着,自己一时便也不知该说什么,和他相对立了片刻,感觉气氛略微尴尬,终于想出了一句可以问的话:“去那边的日常换洗衣物,都收拾好了吗?”
李玄度的视线落在她头上戴着的一朵白色珠花上,唔了一声。
菩珠也想不出还能说什么了,默默再立片刻,忽觉似是自己挡了他的道,急忙让到一边。
李玄度便迈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菩珠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在他身影快要消失在走廊拐角处时,终于忍不住说:“你小心些!”
李玄度脚步一顿,慢慢转脸,望了她一眼,微微点头,随即离去。
菩珠独自在走廊上怔立了片刻,无精打采地入了寝堂。
接下来的数日,每天都是一样的事,入宫守灵,回府睡觉,循环往复,枯燥至极。
她回京时,太后已是停灵多日。七天之后,便是灵柩送往皇陵落葬的日子。
当天方四更,整个皇城便喧闹了起来,从皇宫通往城外送葬之路的那段街道,灯火通明,缟素一片。皇帝亲自送太后灵柩入葬。自皇帝之下,后宫嫔妃,文武百官,浩浩荡荡,一行数千之人,更有无数侍卫随驾,出发上路,去往皇陵。
菩珠带着李慧儿同车,随驾送葬。
已是暮春时节,天气渐热,又正当晌午,车顶晒着日头,车厢吸热,里面渐渐变得燥了起来,李慧儿的额前已是微微沁汗,菩珠卷帘透风,忽见远处一列人马朝着这边疾驰路过。虽距离有些远,但一眼便认了出来,领头的人是崔铉。
去年秋a过后,她便再没见到过崔铉的面了。知他在秋a脱颖而出后官升得很快,如今才小半年,观他孝下的服色,已是四品的羽林上骑都尉了,此次发葬,应也担着护卫之职。
他如风一般纵马掠过,在道上扬起一片尘土,惹得前后马车上的贵妇人们纷纷抱怨,一边咒骂,一边忙不迭地降下帘子挡尘。
车厢里卷进了一阵尘土。
菩珠微微怔忪,缓缓放下帘子,转头,遇到李慧儿望着自己的目光。
她小心地道:“阿婶你怎么了?方才那人……”
她想说以前遇见过,略一迟疑,又闭了口。
菩珠笑了笑,摇头道无事。
从京都到皇陵的这段路,沿途修有几处驻跸之所。一路顺遂,起初并无任何意外。
第三天的晚上,行至中途,晚间驻跸之时,为表对太后的哀思,皇帝住在简帐之中。
深夜,菩珠正在自己的寝处辗转难眠,沈皋秘密传唤。
菩珠心知躲不过去,起身出来,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来到皇帝大帐之外,入内,看见皇帝一身孝服坐于案后,手中还拿着奏章,似在连夜批折,上前跪拜。
皇帝放下奏折,抬起头,一双眼睛里泛着血丝,看起来没有睡好的样子,满脸疲态,看了她一眼,问:“你从同州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