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这个重责。他担不起。
他只想承欢膝下,每天都能看到他们,侍奉在他们身边。
何况,二十弱冠,方为成年。
他才多大?
他真的还小啊!
父皇和母后,难道真就忍心这么丢下他不管了?
自从知道了父皇的打算后,他表面上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但心里却一直存了个疙瘩,更暗暗地希望,当日听来的那件事,只是父皇一时兴起的念头,说说而已。
但是,随着自己离明年十六岁的大关越来越近,事情好像变成真的了。
正当壮年的皇帝陛下,他有意退位,由太子继位,这件事,最近连朝堂里的大臣也知道了。
就在几天前,宗正还拿来了经过遴选后的几幅京都高门贵女的画像,请他择选,以备明年的大婚。
他根本就没兴趣,一个也看不上。
在他的眼里,母后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也最完美的女子。
天下佳丽无数,但没有他想娶的。
他更不想为了能让他名正言顺亲政的目的这么早就成亲。
午后,东宫庭前,花色媚妍,而在南书房的窗后,十五岁的少年却是无心功课,心事重重。
正出着神,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公主慢些走!当心台阶――”
伴着宫中傅姆的说话声,一个穿了条粉色锦地绣蝶小襦裙的小女娃,从书房的门外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太子哥哥,你真的在这里!我想去荡秋千!”
小女娃仿佛一只小鸟,跑到了他的身边,拉住他的衣袖,用带了几分奶音的甜声说道。
她便是他的妹妹长乐小公主,今年五岁,不但是父皇的掌上明珠,也是他最喜欢的人。
看到妹妹仰着朝自己笑的一张玉雪小脸,李桓立刻点头,抱起妹妹走了出去。身后,傅姆和宫人们急忙跟了上来。
“母后呢?”他问妹妹。
“方才几个白胡子大臣求见她。她让我出来玩。”
“那你二兄和三兄呢?”
“他俩看见我就跑,我就让他们带我去荡秋千,他们都不肯!太子哥哥,你帮我管管他们!”
小公主想起来就委屈,揉了揉眼睛,撅嘴诉苦。
李桓笑了。
二弟十岁,三弟八岁,正是鸡嫌狗厌的年纪,嫌妹妹娇气,平日不大带她玩。
他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安慰了她几句,抱着来到御花园的秋千前,将她放坐在秋千上,亲自为她推着,看着她快乐地荡来荡去,保护着她。玩了一会儿,见日头很晒,妹妹的头发都有些汗湿了,便带到近旁的藕芙阁,让妹妹坐在阴凉的树下,自己陪着她,一起看荷塘里的金鱼。
听着妹妹银铃般的笑声,他的心情终于跟着好了起来。
但想到明年倘若父皇真的执意退位修道,说不定就要出宫。一旦出了宫,必会带着妹妹。那样,自己往后非但见不到母后,连妹妹也不能时时见了。
他的情绪一下又低落了。
“太子哥哥,你有心事吗?”小公主忽然问道。
李桓望向妹妹,见她睁大一双晶亮的圆圆眼睛看着自己,神色显得有些担忧,立刻摇头。
小公主松了口气,忽然仿佛想起什么,又道:“太子哥哥,前几日我听到父皇和母后说你明年娶亲的事。我问母后什么是娶亲。母后说,是给你找一个女孩儿,你们以后每天在一起,就像父皇和母后一样。”
“太子哥哥,你娶了亲,会不会也不和我玩了?”
李桓再次摇头。
小公主终于放了心,笑得眼睛弯弯,仿佛两只月牙儿。
“太子哥哥,你真好。除了父皇和母后,我最喜欢你了!”
“还有二兄和三兄。他们要是肯带我玩,我也喜欢他们。”
李桓心里一暖。但妹妹的话也让他的情绪再次低落了下去。
他迟疑了下,终于问道:“除了这个,你有听父皇和母后说带她去修道的事吗?”
小公主点头:“有!那天父皇还说,等你过了明年的生日就和你说,让太子哥哥你做皇帝。”
李桓一下又沉默了,怔怔地望着前方荷塘的一支芙蕖。
小公主两只小手背后,歪着脑袋打量他:“太子哥哥,你在想什么?”
李桓回过神来,苦笑了下,正要摇头,忽听妹妹欢喜地叫了一声“母后”。
他转头,看见母后朝这边走了过来。
小公主从他的怀里下去,奔了过去。他也跟了过去,向母亲见礼。
菩珠蹲下,笑着抱了抱小女儿,和她说了几句话,看了眼沉默的儿子,想了下,示意同行的骆保先带小公主回寝宫。
骆保笑眯眯地上来,哄着小公主,抱她去了。
她屏退了其余人,走到儿子身边。
小时候的鸾儿,转眼也长这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