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眼前一亮,想也知道谢危这样的人不可能知晓她生辰,该是瞧见自己腕上戴的手链了才有此一问,于是脑筋一转,惨兮兮道:“对啊,今日学生可是个小寿星,但赶着入宫的日子,生辰都没过呢,既没吃好的也没喝好的,长寿面都没人做一碗,先生还要罚我!学生都知道错了,往后不敢再犯,要不看在生辰过得这么惨的面儿上,便饶过这一回吧?”
谢危没说话。
姜雪宁胆子肥了点:“您默认啦?”
她把手往回缩。
可就是在这时候,“啪”一声响,谢危手里那一柄戒尺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打在她掌心里,疼得她一下缩回手来攥着,愤怒地向他看了过去。
谢危声音里半点波动都没有,道:“今日的罚不留到明日。萧定非这等轻浮浪荡的纨绔,倘若再叫我知道你同他有过密的往来,便没有这般容易饶过你了。”
姜雪宁又惊又怕,含着泪看他。
谢危把戒尺一扔,却不向她望一眼,端茶起来,扬声向外头道:“剑书,叫刀琴把我车里的奏折拿出来,送她入宫去。”
剑书进来请姜雪宁去。
姜雪宁都没反应过来,脑袋里还想着“谢危这人冷血无情居然真在生辰这天打我”,捧着自己被打出一道红印子的手坐进了谢危的车里,还生气得不行。
刀琴驾车直接往皇宫方向去。
剑书回来便看见先前回避去了密室里的吕显,不知什么时候又晃悠回来了,只用那种耐人寻味的目光瞅着自家先生。
剑书考虑了一下道:“刀琴送宁二姑娘去了,那定非公子那边,属下亲自去一趟?”
谢危那盏茶放在手里,却没喝。
他看了那茶汤上泛开的涟漪一会儿,竟道:“不必了,随他闹去吧。”
剑书愣住。
谢危眉心蹙着似乎有些烦乱之意,松了茶盖任其盖回茶盏,打得一声响,然后把茶盏撂回案角,道:“总归有我兜着,出不了大事。”
剑书:“……”
吕显:“……”
呵呵,现在又你兜着了,先才哪位说要约束萧定非叫他少搞事儿来着?
第148章舔狗
等等,她居然坐上了谢危的马车?!
姜雪宁在捧着自己手心那道红印子吹了半天之后,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由得浑身一激灵,抬头打量。
车厢两边车帘厚厚的,压得很紧。
便是外头寒风呼啸,也很难掀起一片帘角。
确是谢危自己的马车。
唯一的光线来自于身后雕了菱花的窗扇,照在铺满车厢的雪狐毛上,既有一种冬日的惨白,也透出几分柔软的温暖。小方几上的奏折已经被先行搬走,连一张碎纸片都没有留下,干干净净的一片,唯独隐隐的书墨香气还飘散在空气中。
左手边的角落里搁着一摞书。
姜雪宁也不敢翻,只仔细瞅了瞅,似乎都是些佛经道典,最面上那本是《楞严经》。大概是放在车里,时不时会翻一翻的书,看着不是很新。
读这么多佛经,清心寡欲,难怪人虽在朝堂,上辈子年过而立却未婚娶,也没听说家中有什么姬妾,料想是个俗世里留头发修行的和尚道士……
“无趣,乏味。”
她瞧见“楞严经”三个字时便没忍住翻了一下白眼,一时倒把“自己居然坐上谢危马车”这件事的惊讶抛之于脑后了。毕竟谢危是她先生,她这学生遇到意外,谢危借辆马车给她用用,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嘛。
一路到宫门前,已是暮色昏昏。
刀琴请她下车。
姜雪宁道过谢,因知道这少年看上去内向沉默,可一手好箭却是箭箭夺命,且自己已经见过不止一次,所以并不敢伸手去扶他的手,只自己从车上跳了下来。
仰止斋中,众人早都到了。
道中耽搁的姜雪宁,无疑是最后一个。
萧姝坐在几名伴读中间,穿一身雍容的杏黄色宫装,一手捧着精致的错金手炉,一手则执着棋子,正同对面的陈淑仪对弈。
往日她是牡丹似的浓艳。
可姜雪宁从廊上进来时瞧见,却觉得她精心描绘的眉眼间似乎藏着几许抹不去的阴郁,于是想起这些天来在国公府连台上演的好戏,心底不由一哂。
陈淑仪先瞧见她,目中异色微微一闪,笑道:“还道姜二姑娘一病何时好,今日是不是又不来,没想到刚念完就到了。看姜二姑娘气色,倒是将养得很好呢。”
姜雪宁仿佛没听懂话里藏着的意思,同样笑着回道:“可不是么。人虽病在家中,却不用来上这劳什子的学,听夫子们成日聒噪,日子过得可太惬意。非但没消瘦,只怕在家还胖上两斤呢。”
周宝樱原本趴在棋盘边上眼巴巴望着,恨不得伸出两只手去帮着萧姝、陈淑仪两个人下棋,一看见姜雪宁进来,听见她说了这话,原本就挂了几分苦相的脸上,腮帮子便鼓了起来,又可怜又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