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了建德。
根据侦骑回报,章昭达仍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加快了打造木筏和拍杆的速度,如今韩家军水寨往上二十多里外的衢水两岸,已经停泊了上百条大型木筏。
这种长宽都达到了六七丈的木筏,足以在上面安装两具拍杆,若是让其靠近韩家军战船,同样能够造成极大的威胁和伤害。
但蔡抒古想不明白的是,这些木筏如何才能够突破江面上的木栅封锁。
不能冲破木栅,就无法和韩军近战,章昭达打造如此多的木筏,难道是已经有了什么法子?
“不过是重施故伎罢了。”
韩端拍拍他的肩膀,对他的疑惑感到欣慰:
“数年前陈宝应在建安起兵叛乱,也是在水陆扎起栅栏抵抗朝廷官军,章昭达令人伐木为筏,上装拍车,趁天降暴雨江水暴涨之际,放伐冲击陈宝应水上栅栏,一举建功。”
蔡抒古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这么久不见他有动静,原来是在等天降暴雨。”
“也不一定要暴雨,像这种雨,只要一连下上几日,江水同样会涨起来。”韩端抬手指了指外面,“水势一大,就该他在上游放筏冲击了。”
“郎主既然知道章昭达要用这个法子,那为什么还要在水中扎下栅栏?”
韩端想了想,反问道:“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西晋灭东吴之战吗?”
蔡抒古闻言一怔,旋即便反应过来:“郎主是要效仿吴彦铁锁横江?可最终还是被王濬(jun)冲破了啊?”
晋太康元年(280年),晋武帝司马炎发动了灭吴之战,益州刺史王濬率七万水军乘坐楼船出巫峡,过姊归,逼近西陵。
东吴大将吴彦在西陵设置铁索横江,又将大铁锥暗埋江中,用以阻遏西晋水师。
王濬很快便想出了应对之策,他命人造了几十张大竹筏,并排联结在一起,顺江释放,竹筏遇上铁锥受阻,但王濬不断释放竹筏,铁锥受到的冲击力越来越大,最终出现松动被激流中的竹筏带走。
至于横在江面上的铁链,王濬同样有办法对付,他命人在船头架起一个个巨大的火炬,里面灌足麻油,遇到铁链就点火焚烧,很快就将那些铁链烧融,自此畅通无阻。
“铁索横江”已经被证明了是个失败的法子,蔡抒古想不明白郎主为什么还会问起这事。
韩端却哈哈一笑,说道:“吴彦无水军可用,而王濬却有数十艘楼船,完全控制着江面,所以他才有时间慢慢生火烧断铁索,但如今章昭达连条战船都没有,我怎么会给章昭达那么多时间?”
“你等着看好了,到时肯定会给章昭达一个惊喜。”
秋雨时大时小,始终连绵不绝,虽然比不上夏季的暴雨,但一连下了几日之后,江水仍然开始上涨,水流也变得湍急起来。
“是时候了!”
在江边看到汹涌的江水之后,章昭达猛地击掌,独眼发亮,霎那间便做出了决断。
“明日出战!”
次日一早丑时刚至,士卒们就被沉闷的鼓声惊醒,天亮的时候,他们已经吃饱喝足并且已经休息了半个时辰。
这是十天来的第一顿饱饭,但也是许多人这一辈子最后一顿,若是可能的话,他们宁愿继续饿着肚子。
将领们开始将士卒从营帐中撵出来,依次到营前的空地上集结。
章昭达选择的这个驻营之地,两岸都极为宽阔而且平坦,士卒们按照指定的区域列队,一旦逾越,轻则遭受将领鞭打呵斥,重则以逾行乱军之罪杖击。
数万大军有一大半都是新卒,为了保证令行禁止,章昭达不得不实行严刑峻法,也不会介意杖毙几名新卒。
卯时正,伴随着鼓号声,作为“先登”的前军甲幢将士开始登筏。
雨水之中,弓弩不能使用,木筏上也不可能有机会与敌军肉搏,所以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在木筏冲破封锁,靠近敌船之后,操纵拍杆拍击敌船。
第一批冲击木栅的“先登死士”,几乎是十死无生,他们在将领和督战队的呵斥下,默默地列队登上了木筏。
章昭达也开始焦躁起来,虽然同样的法子他已经用过一次,证明了完全可行,但任何计划,都有可能出现意外,谁都不敢担保万无一失,不到胜利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不能安定下来。
章昭达走出营帐,身后的部曲连忙取出油纸伞为他遮挡风雨,但却被他挥手拒绝,只是紧了紧大氅,便将目光看向了河滩。
看到主帅站在那儿,脸色黑如锅底,一众部曲的心情也随之紧张起来。
但士卒们的行动并未因此而受到影响,很快,第一批千名先登死士便登上了木筏,在急促的鼓点声中砍断绳缆,木筏随波而下,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很快,百多条木筏便尽数放完,接下来便轮到此战的主力,超武将军程文季率领的三千骁勇。
他们将乘坐征集来的轻舟,携带火油,伺机焚烧敌军船舰。
临出发前,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