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口城乃三国孙吴时始筑,到南朝刘宋孝建元年,才将夏口城改名为郢州城,置州于此。
古人筑城欲坚不欲广,所以当时的郢州城周回只有两三里,但就是这么一座小城,却几次挡住了数万大军的进攻。
南朝刘宋升明元年,荆州刺史沈攸之起兵作乱,亲率五万大军攻打郢州城,其时,江夏内史柳世隆据守郢城,沈攸之筑建长围,昼夜攻城而不能破。
梁末陈初,周将史宁率四万大军起土山高梯,日夜攻逼,因风纵火,却仍然攻不破郢州刺史孙玚指挥不足一千士卒坚守的内城。
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战,就是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吞噬磨灭的都是攻城士卒的性命,所以《孙子兵法》才会说“攻城为下”,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要攻打城池。
但如今明军上下,都不觉得攻城战会有多难。
夏口城数百步外,韩端正观看着投石机攻城的惊人场景,在他的身后,站立着一众亲卫和将领。
“这个打法,哪怕不用雷神炮,这夏口城又能撑得了几天?”萧摩诃咽了一口口水,神情极为振奋。
他不是第一次看投石机攻城,但每一次看到这种场景,都能让他热血沸腾。
铺天盖地的弹雨,响彻数里的巨响,即使站在远处,也能感受到投石机之威,而城内的守城军士身历其境,那种恐惧更是刻骨铭心。
再高昂的士气,经历过被石弹轰击的恐怖之后,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人回答萧摩诃的自言自语,过了好一会,前军副将来护儿才说了一句:“最多五天!”
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难掩话语中的兴奋。
韩端抬手指了指前面的城池:“攻城之战,十则围之,但亦可强攻一面,行声东击西之策。”
夏口城西面临江,东、南、北三面城墙皆在连绵起伏的山岭之上,整座城池倚山傍水,确实是易守难攻。
明军大军列于夏口北门前,立八架投石机轰击不绝,但其预定的破城处却在东南角楼,正是韩端方才所说“声东击西”之策。
夏口城东南子城角楼又被称作“焦度楼”。
当年沈攸之领兵进犯郢州,时郢州中直兵参军焦度驻守东南角楼,诸般巧妙应对,令沈攸之攻之不克,不得不撤兵离去,后人便将此楼称作焦度楼。
沈攸之之所以攻打东南角楼,是因为此楼正好位于两山连接之处,地势较低,也比较平坦,比其它地方更利于发起进攻,而明军攻打夏口,也将此处当成了破城之处。
但韩端没有想到的是,开始行动的第一天就碰到了麻烦。
夏口城外土层不够厚,掘地只三尺便是岩石,无法挖掘地道至城墙下面埋火药破城。
“陛下,不用挖地道,臣立即让人打造尖头木驴,只要抵近城墙,一样可以在墙脚掘地安放火药!”
萧摩诃立下军令状,以三日为期破夏口城,如今地道不能挖掘,他比所有人都更为着急。
韩端皱了皱眉:“夏口城建于江夏山上,哪怕焦度楼外面比其它地方更为平坦,始终也还是上坡。尖头木驴重达数千斤,即使是在平地也不易移动,更何况还要推着它上坡?”
“元胤想要借尖头木驴抵近城墙,这一点不可不察。”
萧摩诃咬了咬牙,拱手禀道:“陛下,若尖头木驴也不能用的话,臣请率部强攻北门!”
韩端摆手道:“孙权攻合肥受创于张辽,诸葛攻陈仓受创于郝昭,此皆初气过锐而渐就衰竭之故。”
后世史书记载萧摩诃勇而无谋,然而韩端却觉得他并非张飞一样的莽夫,而是没有养成思考的习惯,所以这一段时间来,他都在有意无意地引导他多思多想。
以萧摩诃的武力,若再有些谋略,日后北伐之时,或许能成为自己的得力臂助。
“元胤固然勇猛,然则攻城不比两军对阵,敌倚坚城,居高临下占尽便宜,若是一开始就发起强攻,正值敌军士气正盛之时,难免就要吃个大亏。”
说到这儿,韩端看向萧摩诃,见他正蹙眉思索,便顿了一顿,过了一会,他才开口问道:“可有想好这一战要如何打?”
萧摩诃又想了想,才道:“陛下方才说孙权、诸葛攻城受挫,皆初气过锐而渐就衰竭,攻方如此,守城方亦是差不多。”
“《左传》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臣想着,这两日先用投石机毁其楼雉器械,弱其士气,再命人每日佯攻,衰竭其师,两日之后,臣再亲率精锐攻城,一鼓作气拿下郢州!”
能够想到这些已经是大有进步,韩端也不吝于夸赞:“不错,我军有投石机,便能最大程度地打击敌军士气,这一点利用好了,一举攻破城池就很有希望。”
“但蚁附攻城九死一生,我军既有火药,便不用再行此下策。”
萧摩诃道:“陛下,地道不能挖掘,若抵近城墙再掘地埋药,恐怕伤亡也不会小……”
韩端胸有成竹地道:“在土山上以弓弩和虎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