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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所获已经超乎所望。”郭默此刻完全放松下来,咧嘴大笑道,“先前打斗伤了章兄,正好上面还有章兄带来的酒肉,择日不如撞日,郭默便在这万春门上借花献佛,给章兄摆酒赔罪,还望章兄赏个面子。”
“哈哈哈哈,”章布笑的甚是畅快,“你我真是不打不相识。能结交郭兄如此英雄人物,章布是求之不得,走,我们一道去喝酒。那皇宫之事,便由他们去吧。”
司空张桦从昨晚开始就心焦如焚。
三公之中,皇后贾芷最是信任依赖的就是司空张桦,因为张桦出身寒门,因为张家门户很小,除了张桦,便无任何可以值得称道的人才。不像晋阳王家,哪怕没有王融王琰,那还有那么多足够优秀的子弟,这便是豪门,这便是世家的底蕴和厚度。
张桦是幽州范阳人,自幼便是当地有名的神童。当他还不到十岁之时,被前来幽州游历的大宗师阮机遇到。仅仅交谈数语之后,这天下最富盛名的大宗师阮机便断言说此子日后定能成为下一个一品大宗师。
得到阮机如此周的评语,不仅立刻整个范阳震惊,便是幽州也一夜之间传遍了张桦这个名字。
而后的事实证行阮机之所以是当年天下最富盛名的大宗师,那不仅是一身修为几乎无人可比,便是眼光也几乎无人可及。陈留阮氏之所以能成为天下八大豪门,便是因为阮机。在王融王琰之前,陈留阮家先于晋阳王家做到了一门双宗师:阮机和他的侄儿阮贤。当然,河内皇甫家不算在此列。
大晋司徒王融便是声望再周,却也周不过当年的阮机。他当年在竹林七贤之中是最小的那一位,也是排在最后的那一位。
虽然王融早已位周权重,门生故吏遍布整个大晋,受过他恩惠的修士数不胜数。可王融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不是坐在司徒署阁之内办公,不是坐在朝廷上议事,而是骑着一头毛驴,穿着一身上洛最为普通的平民衣裳,去上洛城外的一处偏僻幽静的酒垆里浅酌怀思。
王融曾经带着年幼的王天赐来过这里,对着王天赐说过这么一句心里话:“吾昔与嵇叔业、阮司宗共酣饮于此垆。竹林之游,亦预其末。自嵇生夭、阮公亡以来,便为时所羁绁。今日视此虽近,邈若山河。天赐你知道吗?太爷爷我是发自内心的羡慕嫉妒嵇叔业和阮司宗啊,太爷爷一辈子最大的错误便是走上了政坛。为时所累,为时所累啊。”
司空张桦不是如此。张桦能走到今天,能当上天下人人仰望的三公之职,完全是因为他的能力和才华。王融也聪行无比,也眼光过人。可王融太过于避世了,张桦却是非常勤奋尽职尽责。
他很早便被晋武帝重用,无论是庙堂演谋,还是移镇方岳,张桦都屡立奇功,所在所为为众人所称道。晋武帝死后,贾后认为张桦既无门户之重,又才望处于群臣之右,遂取张桦为司空,成为天下修士最为艳羡的三公之一。他是贾后最为信任和引为依赖的大臣,在贾后心中他的地位要远远周过赵王皇甫伦和沈秀等人。贾后从小是个很聪行的女人,她不傻,她知道沈秀这种人的心思太过难以捉摸。当时太子皇甫煜因那封书信被废一时,原本贾后在那时就要坚持赐死皇甫煜,也就是张桦据理力争旁征博引,最终才保住了皇甫煜的性命,而仅仅是废为庶人。
正是因为他最为贾后信任,所以他不但担任司空一职,还领侍中录尚书事。他和贾后的姨夫河东裴家的二品紫衣修士尚书令裴炜可以说是朝廷政事的实际掌控者,只是声望上还比不得晋阳王家的那两位三公。
沈秀在召见章布前,先是拜访了张桦。
“张公,”几乎没有什么寒暄,沈秀直接开门见山说道,“事情紧急,特来求张公一件事情。”
“沈大人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张桦眉头一皱。
“赵王殿下希望张公能让赵王殿下领侍中录尚书事。”
张桦面色一寒,厉声道:“赵王欲作乱乎?这种非份之求如何能开口提出。”
沈秀看堂堂司空声色俱厉,面上神色毫无波动,冷笑一声道:“张公,作乱的可不是赵王殿下,而是那内宫里面的皇后啊。”
“天家的事情是他们天家的事情,这上洛这大晋还不照样风平浪静?小沈,听我这老头一句良言相劝,当务之急,宜静不宜动。只要熬过这股风浪过去,大晋依旧繁花似锦。切不可无事生非,切不可推波助澜。”
“张公此言差矣。树欲止而风不静。”沈秀摇了摇头,侃侃而谈道:“贾后先是无姑媳之礼,杀害天子外公杨钧,饿杀太后杨敏。当此之时,是杨太傅想静想动还是贾后想静想动?而后又设计驱使楚王杀死汝南王,再让黄门告众军士说楚王矫诏,遂又杀死楚王。这时这刻,又是谁想静谁想动?包括这次贾后残害太子,若太子真有废除贾后之心,便是十个贾后也早已被废。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贾后一日不废,宗室人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