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图鉴砰的一声砸在桌上,郑芸菡如梦初醒,身子抖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
郑煜星坐在她对面,屈着长腿,坐姿散漫,手里还捏着一本名册,眼神却已经在她身上停留很久。
他嘴角一挑,“想什么呢?”
郑芸菡略微心虚的盯着三哥,贝齿轻轻摇着唇瓣,半天没憋出一句话,反倒将脸颊憋红了。
郑煜星眼神一直,心倏地沉下去。
静时神游四海,动时心虚不定,双眸水灵激荡,两腮绯红怀春。
这是……
思.春之兆啊。
郑芸菡觉得三哥的眼神好犀利,像是要在她身上灼个洞似的。她想了想,小声道:“三哥,我……”
你闭嘴!我不想听!
“郑芸菡。”郑煜星沉声喊她。
郑芸菡:“嗯?”
郑煜星一反常态的端正坐姿,神情肃穆,语重心长:“你心里想什么,旁人管不着,是你的自由。但你决定去做一件事,却因胡思乱想分了心,影响做这件事的结果,旁人就有了指责你的立场。”
“对事对人,都要有最基本的责任心,懂吗?”
郑芸菡茫然的看了他半晌,轻轻点头,心里却在想:她最近讲话怎么老被打断。
其实,郑煜星并不真如面上那般不着边际,他做事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办法。
旁人只道他与太子相识多年,因性格对了太子胃口,与太子相处时要比同为卫率的舒宜邱更随性,所以得到重用。
可哪个储君是凭着这个用人,不考量为人与能力,离亡国也不远了。
道理,郑芸菡都懂。
但郑煜星摆出大哥的谱,认真严肃作出训诫,还是头一回。
郑芸菡将图鉴拢到面前,认真道:“我会好好准备考试的。三哥放心。”
郑煜星忽然“哈”的一声笑出来,紧绷的坐姿瞬间松懈,长腿抬屈,一条手臂搭着,另一条手臂抬起,绷直的手掌做作的抚过鬓发,一脸餍足:“就是这种感觉,训诫,纠正,呵护,引导着无知单纯的姊妹走向正道,这大概就是兄长的姿态了吧。”
他老早就想这样讲话了!
这感觉太棒了!
郑芸菡木着一张脸,摊开面前的图鉴,慢慢举起来,将两人的视线隔绝,被郑煜星这么一闹,她心里忽然就清净了,撇除杂念开始认真看书。
郑煜星漫不经心的笑着,微微偏头,偷看被图册挡住的人,见她眼神专注,唇瓣启合默念,这才慢慢受了笑,继续看名册。
可这次,走神的成了他。
听大哥那边的意思,是想从这次山河图鉴上看看赵齐蒙的办事能力,也夺了他在此期间接近芸菡的机会,至于舒易恒,原本是耿直脖子要跟着一起来考试入学,结果被大哥转手送进弘文馆做校书郎,掌校理典籍,刊正错谬。
书卷飘香,修身养性,练得是个耐心与仔细。
这两人都被隔开了,她这心思是为谁动的?
郑煜星推此及彼,不由得想——若今日她能因为一场春.心赔上一场考试,来日就能因为一次欺骗辜负赔上一辈子。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就在心底恣意的生根发芽,疯狂攀升发酵,不好的回忆重现脑海,郑煜星忽然有点毛躁。
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必须学会看人,做一个不易被骗,不易被轻易击溃,快快乐乐的小姑娘。
郑煜星眯起眼睛盯着对面的人。
他确定自己刚才没看错,她是有些少女怀春的心思。
这个心,动的很好。
不管是谁,作为初尝情爱的纪念,就拿他,为你的成长献祭吧!
啪!
名册被他甩在桌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郑芸菡从图鉴后探出头来:“怎么啦?”
郑煜星长臂一撑站起来,懒懒笑道:“故意吓吓你,好玩吧。”
郑芸菡翻了他一眼,毛病。
宫奴来报,太子让他去一趟,郑煜星走之前嘱咐她:“在这老实看书,不许乱跑。”
郑煜星住在太子的明熹园,这处没人敢随意打扰,郑芸菡今日跑来这里看书,闻言“噢”了一声,看书的眼都没抬。
……
天气又燥又闷,郑煜星一路都有些透不过气。
刚踏入慧光厅,迎面扑来一阵诡异的凉意。
郑煜星心底响起一阵鸣笛,警惕顿生。
慧光厅内,不止有太子和秦蓁,还有太子妃范氏。
秦蓁今日上呈了入门考核的试题给太子过目,郑煜星和秦蓁同理此事,太子自然要叫他来。
可是,太子妃为何一并在此?
郑煜星不动声色,向坐上二人作拜。
“煜星,太仆寺入学考试的题目秦博士已经出完,你也看一看,看看有没有需要删改之处。”
郑煜星接过内官递过来的试题,没